发布日期:2024-08-03 17:33 点击次数:84
序说亚州色图
六经总为德教,而《尚书》说念政治皆本来于德。尧、舜、禹、汤、文、武是以同东说念主心而出治说念者,修德尽性长途矣。离德教则政治无所施,故曰“为政以德”。此其义具于《洪范》。自来说《尚书》以《洪范》最为难明,汉董生及刘氏向、歆父子之徒,专推《春秋》灾异,宋后诸儒又多泥于象数,虽各有所明,皆弗成无执滞,学者苦之。朱子颇称苏子瞻、曾子固二家,其疏解翰墨简而能晰,于义则犹有阙。自九峰蔡氏《传》外,独明儒石斋黄氏《明义》特为精醇。然石斋博综象纬,尤详于历法,入门亦难骤解,且或非所急。其书上卷释义,下卷演图,初终二卷更定经文,亦未可尽依。今按“曰王省惟岁”至“则以风雨”八十七字宜依苏氏《据说》,系之“五纪”下。“无偏无陂”至“认为六合王”一百字宜依仁山金氏《表注》说,系之“皇建其有极”下。“敛时五福”至“其作汝用咎”一百四十六字,及“惟辟作福”至“民用僭忒”四十八字宜依金氏说,为“五福”“六极”传,系之于后。如此则文义皆属。黄氏前定本多依金氏,后定本别割“皇极之敷言”一段移置终篇,似未若依金氏本为长。旧书简策前后易于错置,《尚书》又出伏生口传,其后转写,焉能无讹?先儒疑其有错简处,并存其说,而于经文皆未敢辄改,此亦学者所当知。 自余依文解义鲜有发明者,不烦殚举。今谓《洪范》为尽性之书,箕子所传,盖舜、禹之说念,王者修德行仁事义咸备于此。知皇极之表性德,然后知庶政皆为天工,非私智所能造作也。知日用不可或离,然后知万物各有伦序,非强力所能汩乱也。知帝天皆一性之名,则知畀锡非同符瑞。知灾祥即惠逆所兴,则知福极皆由自取。虽应《洛书》之数,实当然之理,而非有假于神异也。虽立卜筮之法,特询谋之详,非专听于蓍龟也。学者苟能寻此数端,亦可弗迷于众说。然此书事义闳阔,广说难尽,今所述者,特取简要而易明,故题曰“约义”。以视先儒旧训,互有详略,辞之支蔓,犹未尽翦,然每下一义,亦非苟然。至若探幽索隐,钩深致远,则有俟于诸子之精思善学矣。民国二十九年九月马浮。
附语:
纬候多出于哀、平之世,然自汉武封禅已好言符瑞,其后卒启新莽之乱。《东都事略·杜镐传》:“王钦若劝真宗为祯祥以镇服四夷。真宗疑焉,因问镐:'河出图,洛出版,果何事?’镐遽对曰:'此圣东说念主神说念设教耳。’真宗意遂决。”镐之对,真莠言也。《易》言“神说念”者,皆指用也。如言“显说念神德行”,谓其说念至神耳,岂有圣东说念主而假托鬼神之事以罔民哉?“设教”犹言敷教耳,绝非假设之意。不念书,欠亨经,一言遂足以祸六合,可失慎哉!
序分
惟十有三祀,王访于箕子。王乃言曰:“呜呼!箕子,惟天阴骘下民,相协厥居,我不知其彝伦攸叙。”箕子乃言曰:“我闻在昔鲧堙激流,汩陈其五行。帝乃愤怒,不畀洪范九畴,彝伦攸斁。鲧则殛死,禹乃嗣兴。天乃锡禹洪范九畴,彝伦攸叙。”
此为序分,先儒训释已明者,今不具引。按《尔雅·释诂》:“林烝天帝皇王后辟公侯,君也。”程子曰:“《诗》《书》多言帝与天,其实皆以表君德耳。”古语或称天,或称帝,或言人命,或言说念德,不甚别异,皆以诠表此理。本迹体用,隐显总别,义相不同,得其条贯,斯可无惑。如言天帝者,在理为至大之称,在东说念主为尊胜之目,初非有二。盖天东说念主一性也,物我一体也。尽己则尽物,知性则知天。天者,万物之总名。东说念主者,天地之合德。天不可外,物无可私,因物付物,以东说念主治东说念主,皆如其性而止,非能有加也。程子曰:“圣东说念主能使六合顺治,非能为物作则也,惟止之各于其所长途。”缘何致之?则惟建极。故欲明《洪范》之义,须先明“皇极”之旨。何谓“皇极”?皇者,大君之称。极则至德之号。大君之立,必有至德,故曰“皇建其有极”也。苏氏曰:“大而无垠之谓皇,至而无余之谓极。”得之。 舜“察于东说念主伦”,“明于庶物”,“九德咸事”,“九功惟叙”,建极之大用也,故曰“天工东说念主其代之”。称天而治者,以民物皆共此体性,虽“至赜而不可恶”,“至动而不可乱”,统之者天也,即理也。言“惟天阴骘下民,相协厥居”者,犹曰天叙、天秩、天命、天讨长途。“天明智,自我民明智;天明威,自我民明威”,民亦天也。《易》曰:“后以裁成天地之说念,辅相天地之宜,以傍边民。”所谓“相协厥居”也。“默而成之”,故曰“阴骘”。各止其所,“既有典常”,故曰“彝伦”。粲然具陈,无隐弗显,斯谓叙也。殛鲧于羽山,舜陟位时势,“帝乃愤怒”,指舜也。“畀锡”云者,犹言天所赋为命,非有授之者也。拂性倍理谓之不畀,理顺物从则曰天锡。忘功不有,奉天忘我,故曰天与之。若必言授受,则是舜授之禹,非关洛出版也。程子曰:“河不出图,洛不出版,《易》亦须作。西狩不获麟,《春秋》亦须作。”刘歆认为虙羲氏继天而王,受《河图》,则而画之,八卦是也;禹治激流,赐《雒书》,法而陈之,《洪范》是也。“河以通,干出天苞;洛以流,坤吐地符”,实《春秋纬》之文。《系辞传》但言“天垂象,见福祸,圣东说念主像之;河出图,洛出版,圣东说念主则之”,未尝以《河图》为《易》,《洛书》为《范》也。准程子言,则禹不得《洛书》,《洪范》亦须作。《汉书·五行志》引刘歆说,以“月朔曰五行”至“威用六极”六十五字为《洛书》本文,不可据。龟书安得有翰墨?若有翰墨,决定是东说念主所刻,如今出土之殷墟龟甲矣。 “洪范九畴”者,犹曰九种大法耳。叙九功,行九德,岂必尽用《洛书》之数哉!数极于九乃是当然之理,得其理,则数在其中矣。欲明其数,求之先儒之书已足,故今略焉。
总叙九畴
月朔曰五行,次二曰敬用五事,次三曰农用八政,次四曰协用五纪,次五曰建用皇极,次六曰乂用三德,次七曰明用稽疑,次八曰念用庶征,次九曰向用五福,威用六极。
此总叙九畴之目,以下别释。五行不言用者,尽物之性,令各止其所长途,不不错用言,言用则疑于汩之也。老氏曰:“六合神器,不可为也。为者败之,执者失之。”皇极不言数者,尽己之性,万物备焉,神应无方,无穷无穷,更不丽于数也。佛氏曰“法身无为,不堕诸数”为近之。极是无名之名,名之不可,何有于数?着名斯寥落也。寄位于五者,五为数之中,自一至四,自六至九,皆极之所由建也。凡言用者,皆我方出为一心之大用,举而措之,非有假于外。周流贯浃于民物,以民物非离自心而别有也。其步骤如何?此理见于气之流行者莫备于五行,故五行居一。其发于东说念主心之用者莫切于五事,故次以五事。施于民物之大者莫要于八政,故次以八政。贯于岁时之序者莫正于五纪,故次以五纪,然后皇极建焉。取东说念主之善者莫重于三德,故次以三德。尽物之情者莫良于稽疑,故次以稽疑。验于福祸之感者莫速于庶征,故次以庶征。达于刑德之本者莫著于福、极,故次以福、极终焉。曰“敬用”者,五事最近,日用不离,不敬则失,敬尔后能发其用也。曰“农用”者,八政皆厚生之事,惟敬用五事者能厚之,不敬则侵陵之害起而厚者薄矣。曰“协用”者,五纪以律天时,其用在和。岁月日时,星辰历数,一往而有常者也。王及卿士、师、尹、匹夫,一体而不息者也。纪以别前后,位以定陡立,皆是以和之。不愆不忒,不陵不犯,所谓协也。曰“建用”者,皇之所立,惟德长途。自天德言之,则曰太极;自君说念言之,则曰皇极;自圣功言之,则曰东说念主极:立乎其中而一碗水端平、不变不动者也。曰“乂用”者,刚柔正直,正直即中也。己德既立,乃不错治东说念主。治东说念主者无他,使自易其刚柔之过,自至其正直之中长途。曰“明用”者,圣东说念主之心虽极其明,犹恐未能尽东说念主之明也,不敢谓无疑焉。大疑,犹孔子言大过。圣东说念主之心,虽纤芥不敢忽,故大之。大之者,慎之至也。 谋及乃心,谋及卿士、匹夫,犹恐其情有蔽。至于龟筮冷凌弃之物,而亦不敢遗。曰“庶几其无蔽”焉,则明之至矣。若其从违之数,则择之甚审,非可期于必同也。曰“念用”者,念亦敬而无失之意,雨旸寒燠风者,在天则五气之宣流,在东说念主则五事之征验也。若曰“因灾异尔后修省”,则亦晚矣。曰“向用”“威用”者,德为福而极为刑,圣东说念主任德而不任刑。《易》曰:“不雅我生,不雅民也。”曾氏曰:“福、极之在民者,皆吾是甚至之,故以考己之得失于民也。”得之。盖民之好德,视吾心之所向长途;民之不毛,若己推而纳诸沟中。是故威福之作,皆以辟言。辟者,法也。天秩、天讨,好恶无作焉,是敛福保极之说念也。皇极之用,大者尽于是矣。
附语:
天是至上义,至遍义;帝是审谛义:皆表理也。今东说念主乃谓职权高于一切,古则认为理高于一切,德高于一切。其称天以临之者,皆是尊德性之辞。
止之各于其所,即是顺物之性。今东说念主好言驯顺当然,运用物资,皆鲧之说念,所谓“汩陈其五行”也。武王数纣之罪曰:“霸王风月,害虐烝民。”(《武成》)又曰:“谓己有天命,谓敬不足行,谓祭有害,谓暴无伤。”(《泰誓中》)今之以暴力驯顺东说念主国者,皆狎侮五常,霸王风月也。故贵德不贵力,乃《书》教要义。
孔传:“天与禹,洛出版。神龟负文而出,列于背,寥落至于九。禹遂因而弟之,以成九类常说念,是以次序。”正义:'言“禹弟之”者,以天使言语必当简要,不应曲有次弟。丁宁若此,故认为禹次弟之。’此最好笑。林之奇《书传》云:“不畀,犹言'天夺之鉴’。天锡,犹言'天诱其衷’。”赵汝梅云:“此如'天锡王勇智’、'天锡公纯嘏’之类是也。”
正义引刘歆说后系之曰:“先达共为此说。龟负《洛书》,经无其事,《中候》及诸纬多说黄帝、尧、舜、禹、汤、文、武受文籍之事。”“纬候之书不知谁作,通东说念主讨核,谓伪起哀、平,虽复前汉之末始有此书,以前学者必相传此说,故孔(指安国。)”云云。是颖达亦颇疑之。但疏家无反注之例,故依违其说耳。
《系辞》“天一地二”一节,即《河图》数所自出。“天一生水,地六成之”,始见郑注《礼运》。《月令》皆举成数。扬雄《太玄》云:“一六共宗,二七同说念,三八为一又,四九为友,五五相守。”亦即《河图》数。《洛书》则本《干凿度》“太一下行九宫”。郑注:“太一,北辰之神名也。”《尚书中候》叙“河出图,洛出版”自伏羲、黄帝至文、武皆有之,莫知竟谁属?朱子曰:“俯仰遐迩,所取不一。然不外以验阴阳音问两头长途。”《发蒙》本文籍、原卦画,亦不谓画卦必起于图也。
《大禹谟》:“禹曰:'于帝念哉,德惟善政,政在养民。水火金木土谷惟修。正德运用厚生惟和。九功惟叙,九叙惟歌。’帝曰:'俞,地平天成,六府三事允治,万世永赖,时乃功。’”孔传曰:“水土治曰平,五行叙曰成。”
古制如分州、井田、明堂皆以九为则。
《系辞》曰:“是兴神物以前民用。”“神物”不定是指蓍龟,亦犹神器之谓。“为”是以私意汩之,“执”是欲得而有之。“开物成务”者,不为不执,顺物之性,各止之于其所长途。(释“为者败之,执者失之”。)
“不堕诸数”者,犹“大德不官,大路不器”之意。如牟尼宝珠,五方异色“仁者见之谓之仁,智者见之谓之智”。尧德荡荡,民窝囊名,孔子博学而无所成名,皆不堕诸数也。
自一至四是生数,自六至九是成数。
资于物而为用者,其用有竭。古之言用者不如是。
三东说念主占,则从二东说念主之言,即今取决大批之理。
今俗用投票表决,亦用抽签法,此亦卜筮之遗。其实投票亦缘何异于蓍龟哉!以坦爽无伪之心行之,则是稽疑之说念;以机械变诈之心行之,则贪心耳。
“不雅我生,正人无咎”,《不雅》九五象辞。王辅嗣曰:五为不雅主,“故不雅民之俗以察己之说念,平民有罪,在予一东说念主。”程子曰:“九五居东说念主君之位,时之治乱,俗之好意思恶,系乎己长途。不雅己之生:若六合之俗皆正人矣,则是己之所为政化善也,乃无咎矣;若六合之俗未合正人之说念,则是己之所为政治未善,弗成免于咎也。”“我生”,出于己者,东说念主君欲不雅己之施为,当不雅于民,民俗善则政化善也。孟子曰:“王者之民皞皞如也,霸者之民欢虞如也。”亦谓不雅民以知其政。
别释五行
别释初门。此尽物之性也。《易·系辞传》曰:“在天成象,在地成形,变化见矣。”“见乃谓之象,形乃谓之器。”是以成变化者,皆气之所为也,故曰“一阴一阳之谓说念”。盈天地间皆气也,气之是以流行而不竭者则理也。《易》以八卦表之,《洪范》以五行表之,皆是以“通神明之德,类万物之情”也。言德者如乾健、坤顺、飘浮、艮止之属,言情者如“雷风相薄,水火不相射”之属,皆此理之着见者也,皆象也,而形器之生成变化由是兴焉。“有天地然后有万物”,万物之数不不错毕举也,其变化亦不不错终穷也。圣东说念主尽物之性而知其资始资生之所由然,故约之以阴阳,冒六合之说念而无不遍焉;定之以五行,统六合之物而无不摄焉。五行,一阴阳也,二气即一气也,一气即一理也。而理之行乎气中者,弗成无音问、盈虚、屈伸、往覆、升降、浮千里、离合、阖辟、动静、幽显而成相对之象,唯尽性者能一之。故形而上之谓说念,此理也;形而下之谓器,亦此理也。于气中见理,则全气皆理也;于器中见说念,则离说念无器也。老氏推之以本无,释氏拨之以幻有,方术极少溺滞于偏曲,凡愚殊俗迷执于断常,于是竞趋于战胜攻取之涂,相倍相贼,而万物皆失其理矣。此非不雅物之说念也。不雅于《大易》《洪范》之所示,异而知其类,睽而知其通,斯不错无惑焉,故须先释五行。按五行之名始于《洪范》。今略明其义,就经文分三:一、标名数,二、辨体性,三、寄味明功。
标名数
一曰水,二曰火,三曰木,四曰金,五曰土。
一二三四五者,数也。水火木金土者,名也。气有阴阳燥湿,质有刚柔虚实,形有明暗动静,数有奇耦生成。举此五者则具矣,更莫能外。“天一生水,地六成之于北;地二生火,天七成之于南;天三生木,地简略之于东;地四生金,天九成之于西;天五生土,地十成之,位乎中央”,本郑氏《易》注文。扬雄《太玄》云:“一与六共宗,二与七同说念,三与八为一又,四与九为友,五与五相守。”或即为郑氏所本,亦即《河图》数之所从出也。西九于南,南七于西,而处中唯五,即为《洛书》之数。今独举生数为言者,原其始也;《月令》则举成数,要其终也。天一缘何生水?地二缘何生火?当以十二音问明之。《复》 、《临》 、《泰》 、《大壮》 ,《夬》 、《干》 、《姤》 、《遁》 、《否》 、《不雅》 、《剥》 、《坤》 十二卦以配十二月。《复》为十一月之卦,一阳生,故曰“天一生水”。水,阳之动也。《泰》为正月之卦,三阳生,故曰“天三生木”。木,阳之达也。《夬》为三月之卦,五阳生,土始寄王,故曰“天五生土”。土为冲气也。《遁》为六月之卦,二阴生,故曰“地二生火”。火,阴之炽也。孔颖达曰:“阴数耦,故不取《姤》之一阴。”《不雅》为八月之卦,四阴生,故曰“地四生金”。金,阴之凝也。凡生数加五,即为成数。以阴阳之合德必为中数,万物皆丽于土也。周子曰:“阳变阴合而生水火木金土。五气顺布,四时行焉。”朱子曰:“五行质具于地,而气行于天。以质而语其生之序,则曰水火木金土,而水木阳也,火金阴也。以气而语其行之序,则曰木火土金水,而木火阳也,金水阴也。统而言之,则气阳而质阴;错而言之,则动阳而静阴。盖五行之变不可穷,然无适而非阴阳之说念,至其是认为阴阳者,又无适而非太极之本然也。”故周子又曰:“水阴根阳,火阳根阴,五行阴阳,阴阳太极。”朱子又曰:“阳变阴合,初生水火。水火,气也,流动精通,其体尚虚,其成形犹不决。次生木金,则确然有定形。”孔颖达曰:“万物之生从微渐着,五行亦以微着为序。水最微为一,火渐着为二,木形实为三,金体固为四,土质博为五也。”《说文》云:“水,准也。朔方之行。象众水并流,中有微阳之气也。”“木,冒也,冒地而生。东方之行。从屮,下象其根。”“火,毁也。南边之行。炎而上。象形。”“金,禁也。阴气始起,万物阻碍也。西方之行。生于土,从土;又注,象金在土中形。”今本作“五色金也。黄为之长,久薶不生衣,百真金不怕火不轻,从革不违”,恐系后东说念主附益语。此据《五行大义》引,盖许君原文而被后东说念主刊落者。 “土,地之吐生万物者也。二象地之上,各本作“下”,从段玉裁注改。 地之中。|,物出形也。”《春秋元命包》曰:“水之为言演也,阴化淖濡,流施潜行也。木之为言触也,气动跃也。火之为言委随也。土之为言吐也。”皆据《太平御览》引。金阙。 此皆五行古义。他如《繁露》《白虎通》,疑杂有邹衍五德终始之说,多博士障碍之谈。如谓“木王土死为子为父报仇”,“甲木畏金以乙妻庚”之类,尤鄙诞害义。 其悖于义理者,须加料简,以文繁不具引。
辨体性
水曰润下,火曰炎上,木曰詈骂,金曰从革,土爰稼穑。
此辨其体性也,体以形质言,性以功能言。水以寒湿为体,润下为性,润而能下也。火以热燥为体,炎上为性,炎而况上也。木以柔韧为体,詈骂为性,曲而能直,谓其能从绳墨也。金以坚刚为体,从革为性,从而可革,谓其能就镕范也。土德博厚,以含容持载为功,不独不错稼穑,言于是稼穑焉者,稼穑之所资于东说念主尤重也。《淮南子》云:“天地之袭精为阴阳,阴阳之专精为四时,四时之散精为万物。”积阴之凉气,反者为水;积阳之热气,反者为火。水虽阴物,阳在其内,故水体内明,此谓其质阴而气阳也。火虽阳物,阴在其内,故火体内暗,此谓其质阳而气阴也。木为少阳,其体亦含阴气,故内空匮,外有花叶敷荣,此谓其阳含阴也。金为少阴,其体刚利,外质坚,内亦光明可照,此谓其阴含阳也。土包四德,故其体能兼虚实也。古之王者敬时敷政,皆顺五行之性,无敢违之,详在《明堂月令》。《五行传》曰:“夺民农时,作为奸谋,则木不詈骂。信说念不笃,惑耀罪恶,谗夫昌,邪胜正,则火不炎上。治宫室,饰台榭,内多淫嬖,则稼穑不成。贪欲恣睢,务立威胜,轻平民,好攻战,则金不从革。简宗庙,废祭祀,逆天时,则水不润下。”石斋黄氏云:“圣东说念主不雅于五行,得其常质,又推其德性,以施于物。故于润下得其智,于炎上得其礼,于詈骂得其仁,于从革得其义,于稼穑得其信。东说念主主智不足以沁物,则为水不润下;礼不足以兴文,则为火不炎上;仁弗成旁达,蠹生苞檗,则为木不詈骂;义弗成裁决,乍作乍止,则为金不从革;《诗》《书》不御,东说念主民不殖,政令变更,教谏不入,则为土不爰稼穑。”黄氏之说,后胜于前矣。
寄味明功
润下作咸,炎上作苦,詈骂作酸,从革作辛,稼穑作甘。
此寄味以明其功也。自性发用之谓作,望上“润下”“炎上”言从性起相,其见于味者有是五种之相也。缘何不言五声、五色、五臭而独举味认为言者?《左氏传》郑子太叔绪言产之言曰:“天有六气,气为五味,发为五色,章为五声。”以味居首。《素问》亦曰:“在天为玄,在地为味。”盖气之感于东说念主者,声、色、臭、味四者之中,味为最近而最察。声、色、臭皆可与东说念主同感,味则其所独知。犹佛氏所谓自证者也。《礼运》曰:“东说念主者,天地之心也,五行之端也,食味、别声、被色而生者也。”亦以味居首。圣东说念主岂重味哉?亦不雅于气之著于物者味为甚,举一以该三,而其他可推而知也。五味得咸而坚,得苦而下,得酸而收,得辛而散,得甘而和。又苦急而甘缓,酸涩而辛通,咸能作坚,亦能软坚。 自土味外,其所作家皆其气之反也。润下则流,作咸则止;炎上则扬,作苦则降;詈骂则舒,作酸则敛;从革则结,作辛则解:于此见变化气质之说念焉。圣东说念主体物之妙,无往而弗在也。裁成辅相,是以尽物之性者,于此可见其一端。善学者思之。
附语:
《易》言太极,《礼》言太一,《诗》《书》言帝、天,皆为万物根柢,无所谓造物主也。如言说念器,言理气,言物变,皆原于孔子之《易》。说念言其隐,器言其显也,气以流行言,理以附近言,物以凝合言,变以合散言,皆非二之。故两仪、四象、五行、八卦,总此一理。寻常说天地万物一体,老是信不足,若知东说念主与物之所由来同此一气,亦同此一理,当然无疑。故须直抉根原,此《洪范》是以首言五行也。
行,从彳、亍。会意字,像东说念主行步傍边,即表阴阳。阴、阳本字从日从云,后乃加 ,如言山有阴阳,即表物之两面。虽两面,其为物是一。
近东说念主好言时辰空间,不知此即变化之象。时空二名,实无从安立,以其同为变化也。唯以理气释之,然后摄无不尽。变化以气言,流行则以理言。“一阴一阳之谓说念”,此说念字与理字相似,即其行乎气中而非一非二者也。不杂故非一,相似故非二。言阴阳则非一,言说念则非二矣。行之为言犹说念也,唯不知形器之为象,不知象之为气,不知气之为理,于是触涂成滞矣。(四时亦是阴阳五行,四方亦是阴阳五行。)
横渠云:“一故神,两故化。’(自注:“一云两在故意外,两云实施于一。)二者,即一之行也。如东说念主有两足方成行,而东说念主身是一。为物不二是一,生物意外是二。”
横渠复云:“有象斯有对,对必反其为;有反斯有仇,仇必和而解。”今俗所谓离心力、向心力者,即横渠所谓“爱恶之情,同出于太虚”也。仇、反、和、解字下得稍过,语便近险。今唯物论者云正反合,亦微有似处。然此言反者以相成为义,彼言反者以相倍为义,便天地悬隔。
朱子讥东坡《易传》说爻象如两个物事相咬一般,盖专就爱凶相攻处说,颇类今之唯物论家。
金水内照,火日外映,故有明暗。
水火形动,金木形静。
奇耦以表阴阳,言“天一地二”亦即阴阳奇耦之名耳。四方亦分表阴阳太少,四时也是。皆不可执以言。行者即主变化,水火木金土者皆象也。数亦象也,太少即微着之象,生成即太少之象。以数表之,以画表之,以四时四方表之,皆贵于象见气,于气见理。
十二音问不始于虞仲翔,《易纬》《春秋纬》《乐纬》皆有之。郑注《干凿度》曰:“音问于杂卦为尊。”
每月配一卦,如《干》之初九属《复》,《坤》之初六属《姤》是也。《临》《不雅》以下仿此。故十二音问卦实每月得《干》《坤》之一爻耳。卦者,挂也。象者,象也。不雅象而得其理,岂有定法?《河》《洛》之数亦象也,信卦象而不信《图》《书》,是知二五而不知十。如今东说念主信当然科学而不信五行,亦是知二五而不知十。
金属不错夹杂融冶是从,范之为器则各有成形是革。
播撒为稼,获利为穑。
“袭”言相互因藉也。“专”言分主一时之气。
《正蒙》曰:“木金者,土之华实也,其性有水火之杂。故木之为物,水渍则生,火但是不离也,盖得土之浮华于水火之交也。金之为物,得火之精于土之燥,得水之精于土之濡,故水火相待而不相害,铄之反流而不耗,盖得土之精实于水火之际也。”又曰:“阳陷于阴为水,附于阴为火。”其言皆甚精。见《参两篇》。可思之。
气之著于物者味为甚,“着”字入声。
《东说念主物志》云:“凡东说念主之质地中庸最贵。中庸之质必闲居无味,故能调成五材,变化应节。是故不雅东说念主察质,必先察其闲居,尔后求其明智。”刘昞注云:“质白受采,味甘受和。”“唯淡也,故五味得和焉。”闾阎之味无反而能入众味,在东说念主则为忠信也。
别释五事
别释第二。此尽己之性也。事训职,犹言官、司。《尔雅·释诂》:“职,主也。”孟子曰:“心之官则思。”《周礼》六官皆言职,《内经》于藏府皆名官。士者,事也。《大雅》曰“武王岂不仕”,亦即士字。今之所谓事者,皆受之于东说念主,若无与于己。然古之所谓事者,皆就己言,自一身而推之六合,皆己事也。故曰己外无物。圣东说念主无己,靡所不己。天地内事,即吾性天职事。凡言事者,皆尽己之事也。性即理也,理事不二,理外无事,亦即性外无事。约之以五事,认为万事根柢。五事皆尽其理,然后万事皆无失责。一有不举,则性德有亏,失其是认为己矣。以言乎远则不御,以言乎迩则不可离。事之最切而其用无穷者毕在于是。舍是岂别有乎?就经文分三:一标名,二显德,三明功。
标名
一曰貌,二曰言,三曰视,四曰听,五曰思。
五事步骤,先儒以配五行,其说相反。《五行传》以貌配木,言配金,视配火,听配水,思配土,此据《说卦》《震》为足,《兑》为口,《离》为目,《坎》为耳之象而推之者也。然弗成克指何卦为心之象,则思无所属。貌该动静,主全身,亦不可专以足言之。若以《说卦》配五行,则《坎》为水,《离》为火,《巽》为木,《干》为金,《坤》为土。如是则貌木言金,又当取象于《干》《巽》矣。《素问》以肝属木,开窍于目;肾属水,开窍于耳;肺属金,开窍于鼻;脾属土,开窍于口;心则属火而主言。《淮南·精神训》则以肺主目,肾主鼻,胆主口,肝主耳,又以肝为金而心为土,亦与《素问》不对。《说文》:“心,土藏。”“博士说认为火藏。”“肾,水藏。”“肺,金藏。”“肝,木藏。”“脾,土藏。”心脾皆配土而阙火,可疑。段玉裁云:肺下当云火藏也,博士说认为金藏。肝,金藏也,博士说认为木藏。脾,木藏也,博士说认为土藏。《五经异义》引《今尚书》欧阳说,肝,木;心,火;脾,土;肺,金;肾,水。《古尚书》说,脾,木;肺,火;心,土;肝,金;肾,水。欧阳说与《素问》同,《古尚书》说则与《月令》四时之祭同。许难郑驳,文不具引。《太玄》亦用《古尚书》说。郑谓《月令》四时之祭乃以五藏之陡立为次。冬位后,肾鄙人;夏位前,肺在上;春位小前,故先脾;秋位小却,故先肝。肾肝俱在鬲下,肺心俱在鬲上。然医疾则从今文说,乃有瘳。反之,不死则剧。 古说之狼籍如此,其取象各有不同,不可执泥。石斋黄氏曰:“《易》有《易》之序,《范》有《范》之序。其一二三四的然不爽,岂宜背驰?”是也。蔡《传》曰:“五行乃生数,当然之序。五事则本于五行,庶征则本于五事。”今按本经休征,明举五事之应,当从蔡《传》以貌、泽配水,言、扬配火,视、散配木,德、收配金,思、通配土,与初门五行生数之序相应,于义为安。盖在天为五行,在东说念主为五事,皆此一气,皆此一理。释氏所谓'明不循根,寄根明发’,故有无目之视,无耳之听。六根互用,皆得圆通,岂曰专滞于一官一能哉?总此五事,并为一心之妙用。圣东说念主敬而用之,则以践形尽性。凡愚肆而失之,则以徇欲忘生。《洪范》建极之功,实以此门为最要。孔子答颜渊问仁之目,曾子告孟敬子三贵之说念,《曲礼》约之以“毋不敬”,《论语》广之为“九思”,皆“敬用五事”之旨也。
显德
貌曰恭,言曰从,视曰明,听曰聪,思曰睿。
此明德性之发见于五事者,皆本然之理,东说念主东说念主具足者也。五事是气,五德是理。理行乎气中,其在貌则曰恭,在言则曰从,在视则曰明,在听则曰聪,在思则曰睿。如是则全气是理,谓之践形。其有不恭、不从、不解、不聪、不睿者,则是气之昏塞而理有所不行也。性德既隐而亦弗成尽其形之用矣。恭者温粹敛摄,非可矫而饰也;从者理顺辞达,非可袭而取也;明者烛幽洞微,非以察察为贵也;聪者声入心通,非是循声逐物也;睿者智照内发,非假强探力索也。五德之相,贯之者思;五事之用,发之者敬。故程子曰:“敬也者,体信达顺之说念,明智贤明皆由此出。”唯敬尔后能知性,唯敬尔后能尽性,唯敬尔后能践形。尧之“钦明文思”,舜之“浚哲文静”,禹之“安汝止,惟几惟康”,汤之“圣敬日跻”,文王之“于缉熙敬止”,皆用是说念也。石斋黄氏曰:“天说念言行,天之所自行;东说念主说念言事,东说念主之扫数事。东说念主事者,天说念之精神也。”天东说念主之精神皆聚于敬,非敬则五事无其体,非敬则五行无其用。貌敬则恭,言敬则从,视敬则明,听敬则聪,思敬则睿。貌言视听思,皆东说念主也;恭从明聪睿,则皆天也。东说念主而天之,敬用之效也。全气是理,即东说念主而天。理有所不行即性有所不尽,而天东说念主隔矣。此是圣东说念主吃紧为东说念主处。思之。
明功
恭作肃,从作乂,明作哲,聪作谋,睿作圣。
凡言作家,指功用而言,亦曰功业、德业者,体用之殊称。体用不二,但就其具于自性者则谓之德,就其发于自性而措之六合、加之匹夫者则谓之业。佛氏谓之自受用、他受用。自他不二,尽己之性,则能尽东说念主之性,民物皆共此一理。德之及东说念主者为业,等是性天职事也。有孚颙若之谓肃,恭之所作,仪刑万方也;言为世法之谓乂,从之所作,如理如量也;知东说念主善鉴之谓哲,明之所作,物无遁形也;兼听广纳之谓谋,聪之所作,志无欠亨也;事事无碍之谓圣,睿之所作,从心所欲,更不逾矩也。肃则不动而变,乂则不言而信,哲则不见而章,谋则不行而至,圣则无为而成,斯建极之根柢,尽性之深功也。而其要则从敬入。所谓“夙夜基命宥密”,圣东说念主以此斋戒、神明其德者,岂有他哉?如是长途矣。其说念实至简至易,其用则至大至神。悟之则当处湛然,迷之则转求转远。得其解者,知为盛德之描画;昧其原者,唯是数他东说念主之矿藏。此非实下功夫,自悟自证不可。勿徒视为义训边事。
按《论语》“颜渊问仁”章、《灯录》波罗提答异见王问性一段公案与《洪范》五事对勘,便见释氏疏处,不足儒者之密。在《论语》“问仁”,仁即指本质。仁是性德之全,故识仁即是知性。 “辅导其目”,即指期间。性不可见,见之于仁;仁不可见,见之于礼。礼之场所,仁即在焉;仁之场所,性即显焉。其事至近,不出视听言动四者,日用不离。苟无非礼,当体即仁,故曰“仁远乎哉”。视听言动皆气也,礼即理之行乎气中者也,仁则纯然天理也。四事皆礼,则全气是理,全情是性矣。不言思者,思贯四事也。参看《宜山会语·说视听言动》。 五德之相,恭、从、明、聪、睿。 以礼该之;五用之果,肃、乂、哲、谋、圣。 以仁统之。如是则知《论语》此章与《洪范》五事之旨无殊也。波罗提乃达磨弟子,其与异见王问答,今略举之。异见王问:“何为佛?”提曰:“见性是佛。”王问:“性在那儿?”提曰:“性在作用。”王曰:“是何作用?我今不见。”提曰:“今现作用,王自不见。”王曰:“于我有否?”提曰:“王若作用,无有不是;王若不消,体亦难见。”王曰:“若当用时,几处出现?”提曰:“现处有八:在胎为身,出世为东说念主,在眼曰见,在耳曰闻,在鼻辨香,在口评论,在手执捉,在足运奔。遍现俱该沙界,收摄在一微尘。识者知是佛性,不识唤作精魂。”王闻偈已,心即开悟。学者当知此亦佛氏质朴之说,若但据此能见能闻者便谓之性,是祇识得气,犹告子言“生之谓性”矣。告子言“生之谓性”与程子言“生之谓性”不同,告子以知觉运动言,故又曰“食色,性也”,程子则以生之理言。波罗提末后四句却精,告子之言却粗,视波罗提犹太远在。 其后禅师家却推勘转精,以此为毅力神。其言识神,犹儒者所谓气也。彼谓转识成智,即全气是理,彼以智当理也。程子曰:“虽不见不闻,而见闻之理在。”始得。应知见闻之理方是性,不可便执见闻为性。《洪范》之明五德五用,《论语》之言礼言仁,乃是指出此气中之理,故与“在眼曰见,在耳曰闻”之说不同也。只看《洪范》曰“视曰明,听曰聪”,与彼语全别。 故明说念曰:“论性岂论气,则不备;论气岂论性,则不解:二之则不是也。”如此互勘,疏密可见。此须料简昭彰,亦使学者知本日是说经义,不是说禅也。至孟子“四端”之说,乃是教东说念主于情中见性,亦是直指东说念主心,令其当下察识。在五事中唯是思摄,故曰:“乃若其情,则不错为善矣,乃所谓善也。”全气是理与全情是性未达一间。圣贤千语万言,虽诠表之辞多端,祇是教东说念主识取自性,合下使劲长途。信得及者必不滞于名言,然既用名言,却须分疏审谛,不得儱侗。善学者自知。
附语:
君,古文作 ,上从 表行,下从 表言。 之反为司,后训继体之君,司训臣司事于外者,此许君说。其实古文后、司是一字。今出土古玺文正反不定,故后稷即是司稷也。上从东说念主,下从口,《易》曰“后以施命诰四方”,是亦表言也。事从 , 省声。 ,记事者也。从 ,持中,中表理, 表动作,即所谓事也。 从 ,在 下,会意。 即今之堆字,表众也。(犹今言集团,领众东说念主之事也。)古文只作 ,如山字作 ,变形为 。山、阜古亦系一字也。职从耳,亦达聪之意。古东说念主制字之精如此。
思从心、从囟。囟,头会垴盖也。(囟表形骸,心则表思虑,亦非指肉团心。)
,《说文》:“颂仪也。”颂即容字。貌从豹省声,是后起字。或从页,页亦面也。 像东说念主面, ,古文奇字东说念主。《内经》云:“面为心之华。”故在心为思,见于面则为儿。其实视听言动皆是思摄,亦不错貌摄。故曰“威仪三千”,言其仪表之盛也。如“常视无诳”、“不倾听”、“视瞻毋回”、“毋淫视”、“毋侧听”、“立毋跛,坐毋箕”、“毋儳言”、“毋剿说”之类,视听言动皆有貌也。贾谊有《容经》,疑即出于《曲礼》。又“言语之好意思,穆穆皇皇;朝廷之好意思,济济翔翔”,皆言貌也。“子温而厉,威而不猛,恭而安”,圣贤阵势亦是貌。《诗》言“好意思盛德之描画”,即谓心之貌。《诗》《书》叹德多描画辞,不可殚举,大抵貌之所摄至广。佛氏谓之德相,相字从木,郑氏说物之可不雅者莫如木,故以貌配木,亦有义。
释氏言六根,身当貌,意当思。然彼有浮尘根、胜义根之别,此则唯是胜义根也。'明不循根’者,谓不逐缘生,不因境起,了然自发也。'寄根明发’者,谓即无根尘。此理安详,特寄于诸根而显发耳,非是必待于根也。故曰:“灵光独耀,迥脱根尘。”此非实阐明悟,窝囊领路。圆通章三相。《楞严》本独赞耳根,实则诸根柢无胜劣,并一心之妙用也。
庄子言“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,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”,此亦六根互用之旨。《楞严》亦云“心闻洞十方”,与庄子应允。
如离娄之明、师旷之聪,犹是一官一能之事,与伯夷之清、柳下惠之和一例,非全德也。
言寄者,明智贤明皆为心德,但在听则为聪,在视则为明。如在父曰慈,在子曰孝,本为一德。喻如在方成圭,遇圆成璧。
从是言其顺理,非从违之从。
“巧言、令色、足恭”,皆圣东说念主之所恶。不诚即不仁也。大抵作意为之者皆不是,如翦彩为花,决无营业。
《说文》思即训睿。
《东说念主物志》曰:“心质亮直,其仪劲固;心质休决,其仪进猛;心质平理,其仪闲散。”夫容之动作,发乎心气,故诚仁必有温顺之色,诚勇必有矜奋之色,诚智必有明达之色。
眼见而说念存,更不假言说,可谓肃。
如理谓不可移易,如量谓不可增损。
“胡来胡现,汉来汉现”。(释明。)
闻一知十,闻乐知德。(释聪。)
“尸居而龙现,雷声而渊默”。(释“不动而变”、“不言而信”。)谋非家至而户喻也,“民之所好好之,民之所恶恶之”,当然同符。
别释八政
别释第三。此尽东说念主之性也。政者,正也。未有己不正而能正东说念主者。尽己之性,是以正己;尽东说念主之性,乃以正东说念主。故五事之后,次以八政。五事者,八政之本;八政者,五事之施也。政治于古浑言不别,《洪范》八政即《虞书》之三事。“正德、运用、厚生,惟和”,“三事允治”,在《洪范》即谓之“农用八政”。正义引郑注:“农读为醲。”《论语》皇疏:“农,浓也。”实则古唯作农,浓、醲皆其后孳乳字。 八政摄于三事,皆是以厚生,故曰“农用”;皆是以正德,故名为“政”。《易·系辞》曰:“精义入神,甚至用也。运用藏身,以崇德也。”上句是从体升引,下句是摄用归体。精于义则利于用,故曰“利物足以和义”,非如今语以物为利也。“厚生”者,厚其生之德。“运用”者,利其德之用。二事亦摄于正德。八政皆正东说念主之事,即正德之事。曰“农用”者,犹言“运用”“厚生”耳。《虞书》“在璇玑玉衡,以都七政”,是日月五星之运行亦名为政。“有能奋庸熙帝之载”,载,事也。 是帝之敷政亦名为事。《文王》之诗曰“上天之载,无声无臭”,毛传:“载,事也。”郑笺:“谓天说念。” 是天说念亦名为事。《论语》“子曰:《书》云'孝乎惟孝,友于兄弟,〔施于有政〕’,是亦为政”,是且名孝友为政矣。《中庸》曰:“为政在东说念主,取东说念主以身,修身以说念,修说念以仁。”五事之目,“修身以说念”也。八政之目,“为政在东说念主”也。《尔雅·释诂》:“绩绪采业服宜贯公,事也。”如《书》“庶绩咸熙”,《诗》“缵禹之绪”,《书》“亮采有邦”,《易》“举而措之六合之民谓之业绩”,《诗》“曾是在服”,毛传:“服,政治也。” 《周礼》“侯服、甸服”,郑注:“言服王事也。” 《论语》“务民之义”、义者,宜也。 “仍旧贯”,《诗》“夙夜在公”,皆指政言,而《尔雅》俱释为事。是知古之所谓政者,视为伦常日用所当行之事,义在正己以正东说念主,非有一毫权位之意存乎其间。如后世之力征主张,怙势贪利,据国窃号,厉民以求其所大欲者,是夷狄之说念,五帝三王之罪东说念主,不得目之为政也。此门经文但有标目,今略释政字义。
释八政之目
一曰食,二曰货,三曰祀,四曰司空,五曰司徒,六曰司寇,七曰宾,八曰师。
制民之产谓之食,通其有毋庸之货,报本追远谓之祀,孟子所谓“使民养生丧死无憾”者也。凡任土作贡,分田制禄,皆属于食;布帛钱刀,懋迁市易,皆属于货;郊社宗庙,山川群神,皆属于祀。有生之伦,禀气赋形,弗成无养,故先食;给其所求,使通而无乏,故劣货;使知其生之所自来,资认为养者之所从出而弗忘弗倍焉,故次祀。荀子曰:“无天地恶生?无先祖恶出?无君师恶治?”故古之王者及贤圣皆当祀。 此三者之步骤也。司空之任,量地制邑以住户。《王制》曰:“地邑民居,必参相得也。无旷土,无游民,食节事时,民咸安其居,乐事劝功,尊君亲上,然后兴学。”故次以司徒。《虞书》:“慎徽五典,敬敷五教,司徒之任也。”《王制》曰:“一齐德以同俗”,“上贤以崇德,简不肖以绌恶”,“不率教者”,“屏之迢遥”。教之不从尔后有刑,故次以司寇。“蛮夷猾夏,寇贼奸宄”,则与众共弃之,明于五刑以弼五教,司寇之任也。此又三者之步骤也。按《今文尚书》夏侯、欧阳说以皇帝立三公:一曰司徒,二曰司马,三曰司空。据《牧誓》“王曰:嗟我盟国冢君。御事:司徒、司马、司空、亚旅、师氏、千夫长、百夫长”,是犹周制诸侯大国之三卿也。《礼记》正义引崔氏云:“大国立司徒,兼冢宰之事;立司马,兼宗伯之事;立司空,兼司寇之事。故鲁季孙为司徒,叔孙为司马,孟孙为司空。”然孔子为鲁司寇,是亦有司寇名。 《古文周礼》说则以六官为六卿,而三公则为太师、太傅、太保。官制自周而益备,唐虞之世,舜命九官,无三公之目,亦未有司寇之名。禹为司空,契为司徒,皋陶为士,即司寇也。如弃为后稷,垂为共工,益为虞,则主食货之官也;伯夷为秩宗,则主祀之官也;夔为典乐,龙为纳言,则司徒之佐也。独称三司者,职官之制可得而增损,其事义莫能外也。宾是以待朝聘、会同,师是以讨不义、除暴乱,有征而无战。二者之步骤亦犹司徒之与司寇也。不曰兵而曰师者,耀德不不雅兵,兵统于刑,刑统于礼。师者,众也。师以容民畜众为义,众所归往,非曰以力服之也。八者皆“运用、厚生”之事,亦皆“正德”之事。是知《洪范》之所谓政者,正德长途矣。正己以正东说念主,故曰尽东说念主之性也。
按八政三事,约而言之,祇是教养二端。《虞书》曰:“德惟善政,政在养民。”食货者,养之事。自祀以下,皆教所摄。“运用、厚生”,养也。“正德”,教也。寓教于养,故有轨制;寓养于教,故有文为。轨制文为皆在于礼。荀卿曰:“礼者,养也。”不惟食货之养长途。文华以养其目,声息以养其耳,威仪以养其四体,理义以养其心,故教亦养也,养亦教也,教养合一,然后东说念主性可尽也。故曰“说念之以德,都之以礼”,舍口舌是认为政也。所谓富之者,使有菽粟如水火;教之者,使东说念主东说念主皆有士正人之行。非如后世之言富强、务攻战也。故曰:“不患寡而患不均,不患贫而患不安。盖均无贫,和无寡,安无倾。”孟子曰:“无政治,则财用不足。”生之无说念而用之无节,虽有府库之藏,非其有也。《王制》:冢宰通三十年制国用,三年而余一年之蓄,量一年之所入而用其四分之三。 “无九年之蓄曰不足,无六年之蓄曰急,无三年之蓄曰国非其国也”。《汉书·食货志》曰:余三年食曰登,再登曰平,三登曰太平。然后王德流洽,礼乐成焉。周室既衰,暴君污吏慢其经界。于是上贪民怨,灾害生而祸乱作。陵夷至于战国,贵诈力而贱仁义,先裕如尔后礼让。李悝为魏文侯作尽地力之教,魏犹甚至富强。及秦孝公用商君,坏井田,开阡陌,急耕战之赏,倾邻国而雄诸侯。然王制遂灭,僭差无度。庶东说念主之富者累钜万,而贫者食荆布;有国能人兼州域,而弱者丧社稷。至于始皇,遂并六合,内兴功作,外攘夷狄,收大半之赋,三分取其二。发闾左之戍。颜师古曰:“闾,里门也。言居在里门之左者,一切发之。”应劭曰:“未及取右而秦一火。” 竭六合之资财以奉其政,犹未足以澹其欲也。海内愁怨,遂用溃畔。盖唐虞三代之法,卒坏于秦。自玆以后,是以养民教民之说念皆失之矣。今夷狄之有国者,盖皆用秦之说念者也。孟子曰:“不仁而得国者有之,不仁而得六合者未之有也。”不雅于《洪范》八政,不出教养二端,制之者礼,行之者仁,尔后知王政之根原实为尽性之事,轨制名物可变而其义不不错易。如有圣东说念主复起,其必用斯说念矣。
附语:
尽东说念主之性、尽物之性与尽己之性微有不同。尽己之性,尽乃竭尽无余之称。如视欲极其明,听欲极其聪是也。尽东说念主之性,仅仅勿加以戕贼,勿加以混浊,使得遂其滋长,善而救其失,然后东说念主得寻短见焉长途矣,非能强而驱之也。尽物之性,亦仅仅因其本然之理顺而导之乃得尽其用,非不错私意造作,违其性,拂其理,而使养东说念主者反以害东说念主也。故“汩陈其五行”,则“彝伦攸斁”,是违背常理而东说念主不得资认为养,五事不得而安循,八政亦不得而具举矣。此《洪范》是以首五行,次五事,乃次以八政也。
如曰“淑东说念主正人,其仪不忒;其仪不忒,恰是四国”,貌之施也;“王言如丝,其出如纶;王言如纶,其出如綍”,言之施也;“明四目,达四聪”,“文王视下如伤”,“禹闻善言则拜”,视听之施也;“如保小儿,心诚求之”,“周公思兼三王”,“夙兴夜处”,思之施也。群经此类甚多,不可具引,略举如上,不错是推之。
古之搭理者审时度势,今之搭理者量出为入。
古之搭理以养民为义,民为国本,故民为重;今之搭理者以富国为义,民为国用,祖国为重。古者藏富于民,今乃藏富于国。古者民用足则国无不足,今唯欲足其国而民恒苦不足。
以暴力扰乱东说念主国而求其国之利者,所谓“霸王风月,害虐烝民”也,必不可久。即舍义理不言,但不雅历史前例可知。
《禹贡》分田为九等,是以泥土为差;《王制》“上农夫食九东说念主,其次八东说念主、七东说念主、六东说念主,下农夫食五东说念主”,是以劳力为差。
地谓山川沮泽,所谓广谷大川异制也。邑,《说文》曰:“国也。”《左传》:“凡邑有宗庙曰都,无曰邑。”今言都市,非古义矣。《尔雅》“邑外曰郊,郊外曰牧,牧外曰野”,皆民居,不独在邑。
史迁《货殖传序》曰:“其善者因之,其次利导之,其次训导之,其次整都之,最下者与之争。”此亦说念家之意。
《周礼》叙官甚繁,不如《王制》说义简要,故今不引《周礼》而引《王制》为说。
按冢宰之名始见于《伊训》,司马之名始见于《牧誓》,是司马之官实后起。据《周礼》,司马主武,实总师干。在《洪范》则摄于师也。司马法为言兵之祖。《周礼》“凡制军,万二千五百东说念主为军”,王六军只七万五千东说念主,大国全军,次国二军,小国一军,二千五百东说念主为师,此周制也。《大雅·常武》之诗“整我六师,以修我戎”,则六军亦称六师,春秋时犹有放纵。盖自战国始务扩军,秦汉以来乃动称百万矣。
《周礼》:大司马“以九伐之法正邦国,冯弱犯寡则眚之,贼贤害民则伐之,暴内陵外则坛之,野荒民散则削之,负险不臣则侵之,贼杀其亲则正之,放杀其君则残之,犯令陵政则杜之,外内乱、鸟兽行则灭之”。是九伐之法无一而非正德之事也。《礼运》:“使老有所养,壮有所用,幼有长处,矜寡孤单废疾者皆有所养。”《汉书·食货志》:“民年二十受田,六十归田。七十以上,上所养也;十岁以下,上长处也;十一以上,上所强也。”(强谓教之,十年出就外傅,故曰“十一以上”也。)
井田是轨制,庠序、学校之教是文为。
士农工商之目,实非阶层,所谓学以居位曰士,开土植谷曰农,作巧成器曰工,通财鬻货曰商,非如印度之四族显分阶层也。(印度四种阶层:一婆罗门,此云净行;二刹帝利,此云王种;三毗舍,即商贾;四首陀,即农夫。)故伊尹耕于有莘则农也,傅提及于板筑则工也,而士皆出其中,何阶层之有?惟《管子》有云:“四民不得杂处,士相与言仁义于闲晏,工相与议手段于官府,商相与语财利于贩子,农相与谋稼穑于郊野。朝夕从事,不见异物而迁焉。”是则责其专科诀别甚严,而士乃近至今之所谓有间阶层矣。此法家之意,非先王之说念也。
别释五纪
别释第四。此上律天时,是以尽天地之性也。修东说念主事即是以奉天时,尽其性以尽东说念主物之性,即是以尽天地之性,故八政之后次以五纪也。八政曰“农用”,是以厚民之生;厚生即是正德。 五纪曰“协用”,是以顺天之序。知天即是知东说念主。 《中庸》称仲尼“上律天时,下袭水土”,盖诸圣皆然。朱子曰“袭水土者,因其一定之理”,在《洪范》则首叙五行当之;“律天时者,法其当然之运”,在《洪范》则“协用五纪”当之。知天地东说念主物一性无差,尔后不错明《洪范》之义也。《左传》子太叔绪言产说礼之言亦曰“则天之明,因地之性,生其六气、五行、五味、五色、五声,过则民失其性,是故为礼以奉之”,下文约言为君臣陡立以则地义,为父子兄弟以象天明,为刑威以类其震曜,为慈惠以效其滋长。使哀乐不失,乃能协于天地之性。是知东说念主物之性即天地之性也。《礼运》曰“圣东说念主参于天地,并于鬼神,以治政”,“天生时而地生财”,“君以正用之”,并通于《洪范》之义。盖五行者,财也;五纪者,时也;八政者,正用之也;用之以正德,故曰正用。 五事者,是以正之者也。曰“协用”者,即“与天地参”之义。协从十、为,会意。劦者,同力也。十者,数之具,四方中央备矣。古文作叶,从口,取同声相应义,故训和。和从龠,龠者,管籥,以和众声。从品从仑。仑,理也。从品与叶从口应允。故和协互训。历亦训和。 五行不言用而五纪言用者,纪本训别丝,丝缕之有统,待东说念主而理;岁月日时之数,因东说念主而纪。五行纯为天之所行,东说念主不得而汩之。四时亦犹五行也,东说念主不得而易之。立算以定岁法月法而无误者,则东说念主之所纪也。古之圣东说念主通乎日夜之说念,而知制为历算之法,以治历明时。约之五纪,以明其常;推之庶征,以验其变。尔后天东说念主之说念毕举而无遗,交洽而靡忒,在是以善用之。故曰:与天地参之谓协。以是知用五纪亦为尽性之事也。经文但有标目,亦如八政。今据苏氏传,洪迈、张九成、叶梦得、金履祥并与苏氏同。 以“曰王省惟岁”至“月之从星,则以风雨”八十七字疑有错简,当系之此门别标五目之后,于义为顺。今先出五目。
释五纪之目
一曰岁,二曰月,三曰日,四曰星辰,五曰历数。
《尧典》:“乃命羲和,钦若昊天,历象日月星辰,敬授人时。”“日中,星鸟,以殷仲春。”“日永,星火,以正仲夏。”“宵中,星虚,以殷仲秋。”“日短,星昴,以正仲冬。”“帝曰:'咨!汝羲暨和。期三百〔有〕六旬有六日,以闰月定四时,成岁。’”及尧之禅舜,命曰:“咨!尔舜。天之历数在尔躬。”“舜亦以授禹。”五凭证《汉书·律历志》。 五纪之法已具于此。按中土历法,唐、虞以前不可考。其后《周髀》主盖天,自汉迄明皆主浑天。张衡始作浑天仪。 宋李心传《朝野杂记》谓自黄帝至宋绍熙,历凡五十变。其最著者,则刘歆之《三统历》,唐一转之《大衍历》,元郭守敬之《授时历》长途。明《大统历》所本。 清康熙间始用利玛窦、南怀仁之术,制《历象考成》。其推命视前为密,然旧法亦不可不知也。张行成谓尧之历象为盖天法,舜之玑衡为浑天法,实则其时未有盖天、浑天之名也。简要言之,黄帝命大挠作甲子,则已有十二辰之名。《尧典》候四仲之中星,则已有二十八舍之名。盖天无形骸,古东说念主见日月诸星之运行有其常度,因假设周天为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。以日月俱左旋,日行迟而月行速,日行一度,月行十三度又十九分度之一。日行周天则为一岁,月行二十九日有奇而一周天与日会谓之辰,十二会而岁周,故为十二月,即历十二辰而复会于旧次。复以每月昏旦所见之中星分为二十四气,以成四时。又以其余分置闰法,然后四时得其正。此岁月日时之大略也。一时则历三辰,每辰有气节、中气,故以星辰其时。 蔡九峰谓:三年而不置闰,则春入于夏而时不定,子入于丑而岁不成。三失闰则春皆入夏,十二失闰则子皆入丑。寒暑反易,农桑皆失其时矣。然天度本东说念主所安立,余分推算不易精密,故《尧典》与《豳风》《月令》《左传》《国语》所言星辰前后往往不对。春秋之世多失闰,是由未知岁差之法也。《周髀》以地有升降四游,则地动之说古已有之,《大戴礼》有《曾子地圆篇》。《周髀》云:“地如覆槃,彭湃四隤而下。”亦谓地圆。 亦未不错今法遽议古东说念主之疏。又《尧典》以四仲候中星,则以建寅为年头,故孔子特重夏时。《礼运》曰:“天秉阳,垂日星;地秉阴,窍于山川,播五行于四时。”“五行、四时、十二月,还相为本也。”圣东说念主作则,以天地为本,以阴阳为端,以四时为柄,以日星为纪,月认为量,五行认为质。其义并通于《洪范》五纪之次。岁以统月,月以统日,星辰以辨气节、正四时。而历数者则总言推命之法也。亦犹五行之终言土,五事之终言思,皆贯于前之四者。自汉儒以来,每有误解历数,泥于邹衍五德终始之说,认为王者易姓撤职之应,于是谶纬符瑞纷然并兴,奸东说念主窃之以惑乱六合,此由于义理之不解也。历数犹言历象耳。就其悬象着明而可见者则谓之象,就其立算推演而可知者则谓之数。尧之命舜是以防御如此者,亦以授时之典为尽性之事,不敢不敬长途,非有他义也。
述训
曰:王省惟岁,卿士惟月,师尹惟日。岁、月、日、时无易,百谷用成,乂用明,俊民用章,家用平康。日、月、岁、时既易,百谷用不成,乂用昏不解,俊民用微,家用不宁。匹夫惟星,星有好风,星有好雨。日月之行,则有冬有夏。月之从星,则以风雨。
此为箕子因叙五纪而申说其义以示戒之辞,故加“曰”字以别之。旧因错简在“庶征”下,故先儒多以休征、咎征之应为说,未得其义。如《尚书大传》曰:“凡六沴之作,岁之朝,月之朝,日之朝,则后王受之;岁之中,月之中,日之中,则公卿受之;岁之夕,月之夕,日之夕,则匹夫受之。”郑注:“以正月尽四月为岁之朝,自五月尽八月为岁之中,自九月尽十二月为岁之夕。月则上旬为朝,中旬为中,下旬为夕。日则平旦至食时为朝,寅、卯、辰。 禺中至日昳为中,巳、午、未。 下侧至薄暮为夕。酉、戌。 '受之’,谓受其凶咎也。”是则当云“匹夫惟日,而师尹无咎”也。余说亦准此。今谓“省”本训“视”,犹比也。王于卿士,犹岁之统月;卿士于师尹,犹月之统日。“匹夫惟星”者,犹气节也。王及卿士、师尹、匹夫,各率其职而尽其性,则岁月日时无易矣。章者,显也。微者,晦也。家犹六合也。《礼运》曰:“圣东说念主以六合为一家,以中国为一东说念主。”“百谷用成”至“家用平康”者,各尽其性之效也。反之则失其性而岁月日时易位矣。“星有好风、好雨”者,言民之好恶无定也。“箕好风,毕好雨”,古占经之言。“日月之行,则有冬有夏”,谓刑德互用以成化也。“月之从星,则以风雨”者,谓当示之以好恶之正,而不不错徇民之欲也。此特因五纪以发其义,而非以释五纪也。如此则文义夷易可了,若以庶征说之,反成障碍矣。
附语:
前谓:天者,万物之总名;东说念主者,天地之合德。天地之性,即东说念主之性也。故东说念主之性尽而天地之性亦尽矣。《礼运》曰“东说念主者,天地之心”,亦同此意。《易》“穷理尽性以至于命”,命即谓天地之性也,亦谓天说念,亦谓天命。古东说念主用人命字无甚诀别,诀别是后起。
今东说念主不知有自性,亦即不知有天说念,视天地万物皆与我方不联系,于是东说念主与东说念主相互贼害,威侮五常,霸王风月,而天地亦为之不位,万物亦为之不育矣。故天地东说念主物一性为《洪范》要旨。
《孝经》曰:“则天之明,因地之利,以顺六合。”子产与孔子同期,可见此语是其时惯用之言。
《汉书·刑法志》曰:“圣东说念主既躬明悊之性,必通天地之心,制礼作教,立法设刑,动缘民情而则天象地。故曰先王立礼,'则天之明,因地之性’也。刑罚威狱,以类天之震曜杀僇也;温慈惠和,以效天之生殖长(养)〔育〕也。”亦节绪言产语。
《左传》“天生五材”,即指五行。古财、材二字通用无别。
《系辞》曰:“搭理正辞,禁民为非曰义。”是搭理亦是以正德。“理”之云者,因物之性而不汩乱之也,与后世以聚敛为搭理者大异。正辞即正名。如以聚敛为搭理,是教民为非也。
弗成敬用五事者,必弗成农用八政。六国之争攘,申、韩之尖刻,秦政之骄贵,汉、唐之遒劲,皆由五事不修,故八政失其理,民德不正而日趋于薄。此《洪范》是以重建极,而五事尤为建极之大本也。
日夜之说念,前无始尔后无终。特假日夜之象以表之耳。
《乐记》:“百度得数而有常。”正义:“百度谓日夜百刻。”《周礼》义分日夜为十二时,每时八刻二十分,每刻六十分。此为古纪日之法,与今异。
刘歆《三统历》日法八十一,即黄钟之数,以九自乘。即分一日为八十一分也。
黄钟律长九寸,围九分,以九乘九得积八十一则一日之分,故曰以律起历。度量衡之数皆原于律,故《虞书》曰'同律度量衡’也。
闰法十九为一章,合天地之终数。十九岁七闰为一章,历十九岁则无余分也。
朱子曰:'鸟以象言,(南边朱鸟七宿。)火以次言,虚、昴以星名言。’按,《月令》季秋为大火之次,日在房,与《尧典》不对。尧之时则在仲夏夏至也。十二次即十二会,亦即十二辰。《周礼》保章氏以星土辨九有之地,在天为十二次、十二辰,在地为十二国、十二州。东方三辰为析木、(寅,燕、幽。)大火、(卯,宋、豫。)寿星,(辰,郑、兖。)南边三辰为鹑尾、(巳,楚、荆。)鹑火、(午,周、三河。)鹑首,(未,秦、雍。)西方三辰为实沈、(申,晋、益。)大梁、(酉,赵、冀。)降娄,(戌,鲁、徐。)朔方三辰为娵訾、(亥,卫、并。又曰豕韦。)玄枵、(子,都、青。)星纪。(丑,吴、越、扬。)此分野之说,实出于左氏。然天星无改易而各国有变迁,自中国除外,岂日星所不临哉?古东说念主据此认为占,今不必更依此矣。
利玛窦于明万历间来中国,徐光启、李之藻皆从之学天算,中国之有欧好意思算学始此。(利氏中国翰墨甚通,其所著《乾坤体义》,佳书也。)南怀仁则在康熙时授之以官。又有熊三拔、阳玛诺,皆能以中国文著书,清东说念主制历多罗致其说。
说天有六家:浑天(喻如鸡子,言天包地也。)出张衡。盖天(喻如笠。)即《周髀》法,宣夜无借鉴,其说无考。安天出虞喜。昕天出姚信。穹天出虞耸。后四皆无述焉。
东方苍龙七宿,角、亢、氐、房、心、尾、箕;(占七十五度。)朔方玄武七宿,斗、牛、女、虚、危、室、壁;(占九十八度四分度之一。)西方白虎七宿,奎、娄、胃、昴、毕、觜、参;(占八十度。)南边朱雀七宿,井、鬼、柳、星、张、翼、轸。(占百十二度。)见《周礼》注疏,又《左传》“天以七纪”注。此为经星,亦曰恒星。岁为木星,饱读动为火星,太白为金星,北辰为水星,填为土星,此为五纬,亦曰行星。《舜典》“在璇玑玉衡,以都七政”,即测日月五星之行度之仪器也。
《史记·天官书》不曰宿而曰舍。
基今世天体裁家以地球为太阳系中行星之一。太阳亦为恒星之一,距地球九千二百九十万里,较地球大至十万倍。距地近则见为大,距地远则见为小,是其余诸恒星可见者益远矣。然是皆假设之说,爱因斯坦又有光年之说,其考试虽进于古,然弗成必其不差也。谓地球绕日而转,与谓日月绕地而转者,其实议论。如云驶月运,舟行岸移,未能克指其孰转也。《肇论》云:“江河竞注而不流,日月历天而不周。”悟此则知日转地转皆不外立法以推岁时耳。果得其行度不差,则二法皆可用也。
分度之法,始见《洛书甄曜度》。
今俗话亦言时辰,已迷其所自,盖四时即十二辰也。《礼运》曰:“月三五而盈,三五而缺。”《月令》分七十二候,五日为一候,积三微而成着,则为月之中气,又十五日而为次月之气节。卦气纳甲,皆明此理。
明钦天监监副贝琳撰《七政》,推命本于《回回历》,亦分白羊、金牛等十二宫。闰日而不闰月,始有太阳年、太阴年之说。
《春秋·襄二十七年》“十二月乙卯朔,日有食之”,于是辰在申,司历认为在建戌,汗青建亥。《哀十二年》亦以建申之月为建亥。《左传》:“火犹西流,司历过也。”是皆失闰所致,《春秋》讥之。
《豳风》“七月流火”与“日永,星火”不对,毛、郑俱以大火心星当之。《豳风》七月用夏正,盖追述后稷、公刘之世,陈王业之笨重以奏凯王。旧说认为周公所作。朱子云:“七月,斗建申之月,夏之七月也。火,大火,心星也。以六月之昏,加于地之南边,至七月之昏则下而流矣。”《月令》“季夏昏火中”,“孟秋昏建中”,朱子盖据《月令》为说。若尧之时,则在仲夏,以候夏至,是差二舍也。朱子谓尧时星中于午,《月令》差于未,但是《豳风》又差于申矣。《春秋·昭十七年》:“冬,有星孛于大辰。”《公羊》:“大辰者何?大火也。”《左传·昭三年》:“张趯曰:'火中,寒暑乃退。’”杜注:“火,心星。心以季夏昏中而暑退,季冬旦中而寒退。”然《月令》“季冬,旦氐中”,杜注亦与《月令》不对。(正义说氐之下即房、心,是亦差二宿也。)
《周书》有九纪,曰:“辰以纪日,宿以纪月,日以纪德,月以纪刑,春以纪生,夏以纪长,秋以纪杀,冬以纪藏,岁以纪终。”此亦后起之说。自《周礼·春官·冯相氏》《保章氏》注疏除外,《淮南》《繁露》多存古义。恐繁,不具引。
四时之说念,功成者退。寒往则暑来,暑往则寒来,此乃当然之运,于易姓撤职无关。《繁露·三代改制质文篇》最可疑,如曰“帝迭首一色,顺数五帝而相复”。殷为白统,周为赤统,春秋新王为黑统。此殆出于邹衍,纬候述之,故汉东说念主自认为继尧统,以火德王,附会好笑。元明以后色皆尚黄,始不消此说矣。
此出《左传》,谓“天有旬日,东说念主有十等”。旬日谓分一日为十时也;十等者,王、公、卿、士、仆、从、皂、隶、舆、台:此亦无义理。(释郑注。)
如曰“害于而家,凶于而国”,家国对言,则诸侯医生之称。但曰家者,不与国为对。
《汉书》:“日有中说念,月有九行。”“巽在东南为风,月行东南入轸分则多风。西方为雨,少阴之位,月行西入毕则多雨。《诗》曰:“月离于毕,俾彭湃矣。”
别释皇极
别释第五。此标心德之总名,示尽性之极则也。皇为大君之称。极者,至德之号。皇以表东说念主,极以表法。《论语》曰:“东说念主能弘说念,非说念弘东说念主。”《中庸》曰:“苟非至德,至说念不凝焉。”《易·鼎》之象曰:“正人以正位凝命。”皆谓说念之所寄,待东说念主而显,“苟非其东说念主,说念不虚行”,故《易》有君东说念主五号,而在《洪范》则寄之皇王也。已未来地东说念主物总为一性,一尽一切尽,无欠无余,名之为极。斯名之立,是以显大法之本原、圣东说念主之妙用,“界限天地而不外,曲成万物而不遗”,所谓总该万法,不出一心也。曰“皇极”者,以表君德即天德也。天东说念主合德,理绝名言,强名之曰“皇极”耳。在《易》曰“太极”,曰“乾元”“坤元”;在《礼运》曰“太一”;在《春秋》义为“五始之元”,为“王心”;在《诗》则通于“四始”;在《大学》则曰“至善”,曰“洁矩之说念”;在《中庸》则曰“至诚”,曰“大本达说念”;在《孝经》则曰“至德要说念”;在《论语》则曰“吾说念一以贯之”,曰“从心所欲,不逾矩”;在《孟子》则曰“性善”,曰“悉心”、“知性”、“知天”;尧命舜之言则曰“说念心”;周子本《易》与《洪范》而作《太极图说》,则曰“东说念主极”:一切诠表,虽有多名,其能诠之体,所诠之相,总其会归,唯是“皇极”一义。即此本来具足,当东说念主圆证之合座大用也。以佛义言之,则曰“真如”,曰“佛性”,曰“法身”,曰“一真法界”,曰“如来藏心”,曰“圆觉”,并是显此一理。迷则异执纷然,悟则忘言顿证。今不吝口过,不避讪谤,直为抉出,明者自知。 九畴总摄于皇极而寄位于五者,前四后四诸言“用”者,皆皇极之用也。其体本寂而妙应无方,大用繁兴而虚中无我。离体无以成用,即用而不离体,体用一源,显微不息,故皇极亦言用也。据金氏《表注》以“无偏无陂”至“认为六合王”为皇极之敷言,当在“皇建其有极”下,今本错简。“敛时五福”至“其作汝用咎”一段当系之“九,五福”下,于义为安。今从之。诸门皆用带数释,唯皇极不不错数言,义见前。黄氏《明义》谓经文止“皇建其有极”五字,以下则为敷言。亦是。按此是先出皇极之名,次明建用之旨。敷言则先叹德,次述训。今按次释之。
明建用之旨
皇建其有极。
此明建用之旨也。皇极之极与太极之极,俱是表此理之极至。然太极不可言建、皇极则言建者,太极唯是表理,皇极则兼表东说念主位也。太极不可言用、皇极则言用者,太极唯是显体,皇极则即体以明用也。此极是东说念主之所同具,弗成建而用之,则隐而不显。能建而用之者,东说念主也。唯其能建而用之,斯为东说念主中之最胜,不错处于君位,故名之曰皇。极是所建,皇是能建。能、所不二。 极是所证,皇是证者。东说念主与理一,故称皇极。唯皇之极,是依主释;皇即是极,是持业释。 前标名是合言,此明建,故分言。其非助词,指其不离当东说念主,不假外求也。有者,谓其本有也,建则有,不建则无。皇如君东说念主五号,位以表德。虽无其位,亦谓圣东说念主,故周子变称为东说念主极。今以《洪范》为箕子所陈舜、禹授受之说念,故宜称皇极也。又建即是用,《中庸》所谓“唯六合至诚为能经纶六合之大经,立六合之大本”,“建诸天地而不悖”,“考诸三王而不缪”,“质诸鬼神而无疑,百世以俟圣东说念主而不惑”者,是建义也。《洪范》诸门凡言用者,皆此建用所摄。又建是修德,极是性德,虽圣东说念主弗成执性废修,必因修以显性,故曰“皇建其有极”也。
敷言
无偏无陂,遵王之义;无有作好,遵王之说念;无有造孽,遵王之路。无偏无党,王说念荡荡;无党无偏,王说念平平;无反无侧,王说念正直。会其有极,归其有极。
先儒以此为皇极之敷言。敷言者,讲演其事而形于言。疑即虞、夏之诗也。《虞书》曰:“诗言志,歌永言。”郑氏《诗谱序》认为诗说念放此,有夏“篇章泯弃,靡有余存”。实则此篇虽弗成克定为禹时所作,当是最古之诗,略如《雅》、《颂》,纯为叹德之辞。皇极之为德,本难以描画,今此反覆咏叹,深有以得圣东说念主之全心,实从性德中当然流出,真治世之元音也。皇、王同义。变皇极而言王说念者,王说念即皇极之所行也。极以理言,说念以事言,理事不二也。言无者八重,其要止在“无有作好”、“无有造孽”,圣东说念主非无好恶也,但好仁恶不仁,疾恶好善,因物付物,纯然天理,而无一毫私意杂乎其间。作家,盘算推算之私也。“作好”“造孽”则纯是私意而好恶失其正,而偏陂、偏党、反侧之害起矣。正者不偏,直者不曲。心忘我系时,其相本来如此,故其见于行事直快夷易,廓然大公。若有纤毫私系,则其是认为好恶者,全是盘算推算东说念主我而不堪其回邪险巇之情矣。庄子曰“克核太甚,则不肖之心应之”,亦此意。 故八无者止是一忘我耳。己私既尽,则偏陂诸相无自而生。遵犹率也。“遵王之义”,犹言“顺帝之则”,即“荒诞之谓说念”也。会者,融会。归者,归趣。“一致而百虑”,故曰“会其有极”;“殊涂而同归”,故曰“归其有极”。六合无性外之理,亦无性外之事。唯其不知性,则弗成不雅其融会而言与理睽,六合始有异端;弗成得其归趣而行与理违,六合始有暴行。是则皇极不建而私智用事,故“彝伦攸斁”,一切法皆成倒置矣。以佛义言,皇极是事事无碍法界。爱憎弃取情尽,则无漏真智现前,是即“无有作好”,“无有造孽”。然后尊荣万行,大用繁兴,无不从此法界流,无不还归此法界,即“会其有极,归其有极”也。
曰皇极之敷言,是彝是训,于帝其训。凡厥匹夫,极之敷言,是训是行,以近皇帝之光。曰皇帝作民父母,认为六合王。
此箕子所述之辞。上“曰”字如五纪门“曰王省惟岁”之例。训者,顺也。“于帝其训”者,犹言“顺帝之则”也。言帝能顺此皇极之敷言,则为顺其惟皇降衷之恒性。凡厥匹夫,不惟顺其言长途。又能循而行之,则亦可为近圣之姿也。皇帝以表圣德,即建极之皇也。匹夫而近皇帝之光明,圣凡不隔,凡民能顺圣言,行圣行,则近圣矣。下“曰”字是语辞。“曰皇帝作民父母,认为六合王”者,言皇帝之于民,犹父母之于子,夫然后六合归往之。非建极,其孰能与于此?然当知建极不必假寓皇帝之位,凡圣东说念主皆能建极者也。虽凡民,皆不错为圣东说念主,在“是训是行”长途。子曰:“仁远乎哉?我欲仁,斯仁至矣。”言近也。东说念主性是同,故尽性之事东说念主东说念主可及,在其自肯长途。其要在“敬用五事”,而“无有作好”、“无有造孽”则庶几其近之矣。
附语:
皇,大君也。本《说文》。《尚书大传》以燧东说念主、伏羲、神农为三皇。《说文》云:“从自、王。自,始也。始王者,三皇。”是皇、王无别。始王者,始为六合所归往也。大君是其本义,推论为凡大之称。皇极与太极义本同。太极今音读如泰,古只作大极,亦不读如泰也。
《系辞》“古者包牺氏之王六合也”,“包牺氏没,神农氏作”,“神农氏没,黄帝、尧、舜氏作”,是五氏皆谓王,无后世皇降而帝,帝降而王之说。《易》“显诸仁,藏诸用,饱读万物而不与圣东说念主同忧”,故太极唯是表理而不表东说念主。《易》之君东说念主五号乃表东说念主,而《系辞传》尤多称圣东说念主。圣东说念主者,即是用《易》之东说念主。犹《洪范》言皇者即是建极之东说念主。故今谓皇是表东说念主也。
极本训屋栋,推论为极至之称。《文言》赞乾坤曰“大哉”“至哉”,皆极义。先儒以中训之,未能尽其义。如地之最高处曰北极,朝上更无去向。名之为极,故以表性德之全。
理本寥寂,非东说念主不显。皇者,即是尽性之东说念主。极者,即是所尽之性。东说念主法合举,故曰皇极。
太极以下诸名,大抵皆以所证之理言,所行者即其所证。如“洁矩之说念”是以所行言。
佛氏行证分二位,行先证后,此则行证是一位,无前后。
极是表其至极,一是表其不二。前于《太极图说赘言》中说:太极仅仅一个实理之化名,是以明万事万物同出于一原,同归于一致。只此太极遍与万物,为体为用,为色为心,为气为质,为知为能,而无或可遗,无有或间者也。皇极则是表此实理之在东说念主者。极即是实理,与太极之义全同,但加皇字,则是指证此实理之东说念主,故与《易》言“太极”、《礼》言“太一”者初无不同。其不同者,此兼东说念主法,彼则专表法耳。先儒多将皇字释作描画字,则“皇建其有极”便说欠亨。
佛书喻如天帝释有百千名号,其实帝释是一。魏、晋东说念主善名理者谓其宗曰“名教”,如乐广谓“名教中自有乐地’是也。名教犹言名字之教,谓不为多名所惑也。后世乃认为礼教之称,与其初旨异矣。又名不喻,更立又名,故世愈晚而名愈多,乃不得已之事。若忘言顿证,自无好多话语也。
古东说念主默而成之,不言而信,何须分疏。后世多方分疏,析理愈明而证理愈少,皆缘只执名字,不曾反闻闻自性耳。
《华严》云:“一切万物具有如来灵敏德相,但以休想执着而不证得。”此即谓东说念主东说念主皆具此极而弗成建用也。证得则能建用矣。
经书中凡言“树德”、“立身”者准此。又,建有成义,如《易》言“成之者性也”、“成性存存”,成性即建极也。树德亦曰成德,立身亦曰成身,皆建义。建是体,立、成是用、行。
此言有无是隐显之称。心德显现,大用流行,触处全彰,是有;私欲屏障,真性埋没,不得知道,一切放倒,则无矣。(释建则有,不建则无。)
下文云“攸好德”,即是好恶之正,犹《诗》言“民之秉彝,好是懿德”也。又曰:“无有淫一又,无有比德。”淫一又、比德即“作好”“造孽”矣。《论语》“周而不比,和而不同,群而不党”准此。
此作字与“作肃”“作乂”之义不同,一从自性升引,一由私意动身,程子所谓“着一分去陪奉他”是也。好仁恶不仁,是动于天理所当然,如东说念主在阴则惨,在阳则舒,见山川风日之好意思则胸襟畅朗,遇疾痛惨怛之事则皱眉忧伤。此皆天机,弗成自已,初无起心造意于其间也。此好恶之境,东说念主东说念主皆同,初无歧异,其中不着东说念主我。若“爱之欲其生,恶之欲其死”,“莫知其苗之硕”,“莫知其子之恶”,则其好恶之境从东说念主而异,看碧成朱,见杌疑东说念主,悉成倒置,而不堪其揣量计度之苦矣。故其心老是偏倚闹心,无复本来正直之相,是惑也。以此“作好”“造孽”之心应物,一切事物皆非其本然,遂成睽绝,而“偏党”“反侧”之害纷然并起矣。不着东说念主我则平怀,好底还他好,恶底还他恶,悲不自胜而止。一着东说念主我,则先必溢其情,(八分变作十分。)继乃移其境。(可好者或成可恶。)此无他,一则因物而无作,一则由己而成妄也。
不偏即不着。《大学》之其所亲爱、哀矜、畏敬、傲惰而辟焉,辟即偏也。心有所忿懥、怯生生、好乐、忧患,则不得其正。
皇帝犹言佛,匹夫犹言众生。一切万物能行佛说念,则亦邻于佛。《孟子》曰“东说念主皆不错为尧、舜”,“诵尧之言,行尧之行,则尧长途矣”。
佛言菩萨视众生如一子地,即《诗》“恺悌正人,民之父母”之谓也。孟子曰:伯夷、伊尹、孔子不同说念,“得百里之地而君之,皆能以朝诸侯,有六合;行一不义,杀一不辜,而得六合,皆不为也。是则同”。六合之为父母者,苟非溺爱不解,其爱子之心亦无不同者,未有贼杀其子而可为父母之说念者也。今夷狄之俗,率六合以暴者,终为民之所弃无疑也。
别释三德
别释第六。此亦尽东说念主之性也。《洪范》之序,皇极寄位于五,以五为天地之中数,前四与后四相望,亦有精粗微显之别,皇极是其本,八者皆是其迹。东说念主之生也,莫不秉五行之气,具五事之用,措于民为八政,协于天为五纪,建用之说念,行乎其中,此其显者也。至若三德望八政,则其相益深细,稽疑、庶征、福极望五行、五事、五纪亦准此。虽同为建用,同在迹门,此是其微者也。八政一归于正德,然多举事相,今出三德,乃明正德是以,故曰“乂用”也。乂本训芟草。从丿、乀,象傍边去之,推论为治义。《说文》:“䢃,治也。”从辟,以表法。辟者,法也。 此是后起字。群经凡训治者,皆作乂。如曰“有能俾乂”,“烝烝乂”,“政乃乂”,“俊乂在官”,“万邦作乂”。《虞书》尤多用乂字。 治东说念主之说念无他,去其气质之偏,使复其性德之正长途,是乃尽东说念主之性也。古东说念主说性,多兼气质而言。气质亦谓之才,弗成无刚柔偏胜之过,去其过者而得于中正,则谓之德。德者,得也。乃其本然之德得之于己而非从东说念主得者也。孟子曰:“有成德者,有达才者。”知识之说念,欲其怡悦之谓,使东说念主寻短见其性,自成其德也。佛氏亦曰:“知一切法即心自性,配置慧身,不由他悟。”又曰:“一念回机,便同本得。”义实同符。 《洪范》止言三德而不言五德者,五德唯表性具,三德则兼气质。以言“性具”则无假于克治,以言“气质”则须变化而始成。“乂用”云者,恰是潜行密用,化其气之驳者,使返乎理之纯也。周子所谓“使东说念主自易其恶,自至其中”,横渠所谓“德胜其气则人命于德”者,皆此义也。乂而用之,则全气是理,而刚柔皆妙德矣。又五德之相,亦分阴阳刚柔,此指性具之德相,非气质之相。 三德虽兼气质言,过甚成德,性、修不二,亦不错摄五德。故举三德以该一切德相而无余。非修无以显性,故曰“乂用”,乂即是修,德即是性也。此门经文止于“精熟柔克”,其“惟辟作福”至“民用僭忒”一段翰墨,疑是错简,今依金氏《表注》,系之“九,五福”门。此是先出三德之名,次乃分释其目。
释三德之目
一曰正直,二曰刚克,三曰柔克。平康正直,强弗友刚克,燮友柔克,沈僭刚克,精熟柔克。
详此文当分二:先释三德之目,自“平康”以下分释,有五种机。三德即是对治此五种机之用,皆可使之成德也。正,从止、一。会意。止,足也。足所履也。以表践履纯一。古无趾字。《诗》“麟之止”,《易》“贲其止”,皆谓足。金文作 ,象足形,后乃变形为 。许书曰“下基也。象草木出有址,故(目)〔以〕止为足”,是以其本义为推论义。盖由许君未见金文耳。 直,从十、目、 。会意。 读若隐,匿也。十目极其明也。故直训正见。此据许书说,甚谛。 明幽洞微,以表知见透澈。《系辞传》曰:“夫干,其静也专,其动也直。”《干·彖传》曰:“乾说念变化,各正人命,保合太和,乃'利贞’。”凡《易》言“贞”者,正也。“贞于一”,即止于一也。《坤·文言》:“敬以直内,义以方外。”此皆正直本义,推论为无偏曲之称。又兼大义。故曰“正直而天地之情可见矣”,“直方大,不习,无不利”。正直皆具大义也。德,从直、心,会意。德是后起字,本训升。 即表正直,是心之本相。既无偏曲,自无时不中,故正直亦兼中义。《易》爻象之“得正”“得中”又当别说。 大中至正,德之全也。曰“刚克”“柔克”者,刚柔并是才,刚而能克,柔而能克,则刚柔皆为德矣。克本训肩,《诗》“佛时仔肩”,谓能任重也。佛氏谓之堪忍。 推论为胜义。胜过一切逆顺意境,不为物转;胜过一切细小惑障,不被己谩:是之谓克。犹“我战则克”之“克”,“公正复礼”是也。“刚克”是表断德,“柔克”是表智德。“直养而无害”是断德也,“淳厚以崇礼”是智德也。智断二德是用佛义。彼谓断除麻烦净尽名断,照了诸法无碍名智,义实相应。以“刚克”是“显诸仁”,故以配断德;“柔克”是“藏诸用”,故以配智德。若以悲智双运说,则又当以“刚克”配智,“柔克”配悲。 二德冥符即为正直,故三德实一德也。
以下释五种机者。乂用之说念先须辨机,因材而笃,机有判袂,故用有判袂,其应无方而实无二致。平者,本无偏陂。康者,质近安行。若斯之东说念主,不烦砥砺,示以正直,无假言诠,当下圆成,绝代一遇,上上之机也。“强弗友刚克,燮友柔克”者,略如佛氏折摄二门。前者质近强立而乏巽顺,矜其廉隅则成崖岸,其辩足以自信,其守足以自坚,斯亦外说念之俊也。若斯者宜折而服之,乃不错弗畔,故用刚克。后者甘白之姿,易施和采,畅通悦畅,告往知来,其入则如时雨之润,其进则如江河之决,斯近说念之器也。若斯者直摄而受之,可与有成,故用柔克。此二类机亦是上根,未易数遘。前者如如来降伏外说念,谓如世宝马见鞭影而行是也;后者如孔子谓颜子“回于吾言无所不悦”是也。又其次者,则“千里潜刚克,精熟柔克”。皆用对治门,应病与药以变化之。千里潜者,深千里静默,有近于狷。精熟者,抗厉发越,有近于狂。二者皆善有所章而弗成无蔽,抗即违中,拘亦失理。孔子曰:“吾党之小子狂简,奇文瑰句,不知是以裁之。”裁之之说念,即用“刚克”“柔克”也。前者如孔子之于子夏,后者如孔子之于子张是已。此皆因其气禀之不同,故裁成有别,见鄙则竭其两头,勇过则广陈六蔽,圣东说念主接东说念主之说念亦具于此矣。故曰:“不得中行而与之,必也狂狷乎!”至若中行之士,上可跂于平康,次亦侪于燮友。强进者,或往而不反,则狂之过也;静退者,或局而少通,则狷之失也。五类之机亦摄一切机俱尽,下此者则是气质之昏,难与语上,所谓“下愚不移”,为乂用之所弗及,虽圣东说念主末如之何也。佛氏谓之一阐提。 圣东说念主有以知凡东说念主义理之性唯是正直,而其气质之性不出刚柔,故乂用之说念在使刚柔同归于正直,如此之谓正德,如此之谓尽东说念主之性也。
又《虞书》命夔“教胄子,直而温,宽而栗,刚而无虐,简而无傲”,皋陶陈九德曰“宽而栗,柔而立,愿而恭,乱而敬,扰而毅,直而温,简而廉,刚而塞,强而义”,言象之广略不同,实皆乂用“刚克”“柔克”之说念。上一字是才,如“宽”“柔”之类,即气质之性也;合下一字方谓之德,如“栗”“立”之类。气质变化,刚柔合德,即是正直,乃为义理之性矣。曰“日宣三德”、“日严祇敬六德”、“翕受敷施,九德咸事”者,皆指修也。修即克之事,亦即乂用也。尽己之性如此,尽东说念主之性亦如此,善会者可知。《论语》记子“温而厉,威而不猛,恭而安”,则是指阵势言,然阵势亦是德之形于外者。又“刚而无虐”则无法家之失,其实法家乃虐而非刚。 “简而无傲”则无说念家之失。说念家恰是简而傲。 德失是相对为名,德者得此,失者失此也。名家谓偏至为才,兼才为德,乃有合于“刚克”“柔克”之旨。至老氏“上德不德,下德不失德”之说,不与儒者同科。此须料简,亦学者所当知。
附语:
向来说六艺总为德教,而《书》以说念政治,皆本来于德。故孔子言“为政以德”是《书》教要义。以本迹相望说,八门望皇极,则皇极是本,八者是迹;以前后相望说,则八政是迹,而三德又是其本。故曰“为政以德”即是从本垂迹,由迹显本。离本无认为迹,离德无认为政。
政是正己以正东说念主,治是修己以治东说念主,此乃政治真理。今东说念主好言政治,只知尚职权、计狠恶,与古义天地悬隔。
刚中、柔中,即是中正。
气质之变化与俗例之移易,皆在无形之中潜移暗化,其用微隐,几不可见。故曰“导之以礼乐而民(兴行)〔仁爱〕,示之以好恶而民知禁”,古之正人不必亲相与言也,以礼乐相示长途。
气之驳杂者仅仅粗,弗成涵养用敬,则不知其粗也。修己治东说念主比喻真金不怕火金,销去杂质,则存者皆精纯,如此则成妙。
全气是理,浑然一德。分而言之,则理妙而气神。
成德即是成性。修己是修,治东说念主亦是修。故子路问政,孔子只言“修己以敬”便足。子路未喻,乃曰“修己以安东说念主”。谓舜“无为自化”,“恭己正南面长途矣”,“夫何为哉”。舜之无为,恰是乂用,东说念主东说念主有士正人之行,非家至而日见之也。
密、康,静也。勰、燮,和也。俱《尔雅·释诂》文。(释“平康”与“燮友”。)
《论语》“东说念主之生也直”,此直字全表性德。如曰“好直不勤学,其蔽也绞”,“孰谓微生高直”,“恶讦认为直者”,此直字却是作意为直,便成为罔。如“居简而行简”,上简字是作意为简,一般不知居敬则行自简,故谓多却一简字。“敬以直内,义以方外”,都不费安排,非涵养用敬之久,亦弗成体会到心相本直。
《释诂》:“胜、肩、戡、刘,克也。”堪、戡是一字。克、堪是声转。(释“克本训肩”。)
孟子是刚克,颜子是柔克,故曰孟子尽雄辩,颜子尽岂弟。
礼主减,减便有抑退之意。颜子“有若无,实若虚,犯而不校”,皆智德也。
刚克是断然发达之意多,故显。不曰勇而曰仁者,仁必有勇也。
柔克是藏密含弘之意多,故曰“藏诸用”。
又孟子接东说念主多用折法,颜子则摄的理由多,孔子折摄二门并用。
折摄二门,不离开示悟入。令彼舍除粗习要假开示之力,是克之。过甚悟入,则是自克。然开示亦别无他法,仅仅教伊自克耳。
燮友易于信解,不甚忙活。“强弗友”者,不予摧伏,则弗成入信。然外说念亦是天姿,劲爽可喜,但破其邪执便成法器,故在五类机中反居“燮友”之前。此乃假佛家机用为说,不如此弗成将此理显出。当舜、禹之时,并无好多名目也。其后禅师家大机大用,实异曲同工,彼固不曾治《洪范》。先儒多识得此意,但不愿明说耳。
又当知所言用处,并不定假言说。窘态说时,其用方大,莫非教也。但就言说看,亦可得其用处。会得此事,便已入理,然后至今所说者乃无疑矣。
大鉴云:“解用三十六对法,出没即离双方。”其言虽近拙,然实暗合“竭其两头”之旨。善会者自知。
告子路以“六言”、“六蔽”,着眼在“勤学”,勤学即是教伊自克也。克则无蔽。
六言“好仁”、“好智”,皆指气质所近而言,故着得一'好’字,非径指性德。任其一往则偏,偏故成蔽。荀子所谓“墨子蔽于用而不知文,惠子蔽于辞而不知实,慎子蔽于法而不知贤,庄子蔽于天而不知东说念主”之类,未尝非说念之一隅而昧乎大方,则成一往不返矣。勤学者无他,仅仅识得对治,即竭两头之教也。大鉴谓“问有将无对,问明将暗对”,明得此旨。
九德,前五是刚克,柔而克之以刚也;后四是柔克,刚而克之以柔也。前五上一字皆有弛缓之意,下一字皆有严肃之意。后四上一字皆有发达之意,下一字皆有敛抑之意。两者相济则成变化,此乃所谓克也。
别释稽疑
别释第七。此兼尽东说念主物之性也。稽本训留止,凡详审而不忽者必留,故推论为求其同异之称。得其同者,始为尽稽之能事,故稽亦训同。疑者,惑也,即不解之谓。明者照了无复余疑,凡有疑者,由于昧略。明之与疑,觌体相反,决疑袪惑,须极其明,故曰“明用”也。圣东说念主达明智目,兼听并不雅,故曰“无稽之言勿听,弗询之谋勿庸”。是以尽东说念主之明,不殊于己,不惟乐取于东说念主,亦且不遗于物,然后尽其明之大用。盖性无不解,疑因情蔽,情存物我,同异斯兴。圣东说念主俯顺群情,设为三占从二之训,使异者不错从同,而同者亦不恶于异,斯为各尽其情。而内断于心,知群情之无蔽者,即其性之本明也。是即执两用中之说念,从违即是两头,用中罔有凶险。 非尽东说念主物之性而能要是乎?夫异同之故,由明暗而生,明者见其为同,暗者执之为异。唯明者于异见同而不坏异相,故能得其通;暗者于同见异而执无同相,故卒成于睽。实则同异二计,皆顺情而得名,情计炽然,方成乖隔,异若不生,同亦不立,以有异故,同相得成。智者深不雅,二相俱泯,复何疑哉!然圣东说念主示教,乃为群伦,寓忧喜于众心,同福祸于民患,虽复智照洞然,犹必周爰咨度,务使东说念主无不达之情,物无不尽之理,尔后六合偏蔽之私无得而有焉,斯其是认为尽性之说念也。先儒说此门多详于事相而略于义旨,故今申言之。此为总标,向下经文分四:一、立东说念主命占,二、出卜筮之目,三、定三占从二之训,四、辨从违福祸。
立东说念主命占
择开垦卜筮东说念主,乃命卜筮。
《易·系辞传》曰:“以卜筮者尚其占。”见卜筮通称占。《曲礼》曰:“龟为卜,策为筮。策,谓蓍也。 卜筮者,先圣王之是以使民信时日、敬鬼神”,“决嫌疑、定盘桓也”。正义引刘向云:卜筮用龟蓍者,“蓍之言耆,龟之言久,龟千岁而灵,蓍百年而神。以其永远,故能辨福祸也”。《系辞》云:“定六合之福祸,成六合之亹亹者,莫大乎蓍龟。”“蓍之德圆而神,卦之德方以知。”“神以知来,知以藏往。”“圣东说念主幽赞于神明而生蓍,不雅变于阴阳而立卦。”又云:“极数知来之谓占。”“正人将有为也,将有行也,问焉而以言。其撤职也如响,无有遐迩幽邃,遂知来物。非六合之至精,其孰能与于此?”是知卜筮之义,贵在藏往知来。蓍龟非神,神自东说念主耳。《说文》:“占,视兆问也。”龟之有兆,自东说念主灼之;蓍之寥落,自东说念主揲之。龟筮窘态,“问焉而以言”者,皆东说念主也。东说念主不自任其私智,致其精诚,其神明即寄于蓍龟而显。蓍龟之神,东说念主之神也,故曰“择开垦卜筮东说念主,乃命卜筮”。东说念主是能占,卜筮是所占,是知以立东说念主为重也。《周礼·春官》宗伯所属有太卜、卜师、龟东说念主、菙氏、占东说念主、筮东说念主,虞夏质朴,恐怕备官,故直曰“立卜筮东说念主”耳。
出卜筮之目
曰雨,曰霁,曰蒙,曰驿,曰克,曰贞,曰悔,凡七。卜五,占用二,衍忒。
按《曲礼》曰:“外事以刚日,内事以柔日。凡卜筮日,旬除外曰'远某日’,旬之内曰'近某日’。凶事前远日,吉事前近日。”其命龟筮之辞曰:“假尔泰龟有常,假尔泰筮有常。”是卜筮之用盖始于卜日,其后乃施之他事。今殷墟出土龟甲文,其可辨识者大抵皆卜日之辞也。如曰“壬戌卜贞,王往田雨” ( ),“丁丑贞,今夕不雨一夕” ( )之类。郑注:“大事卜,小事筮。”大事如《周礼》“大贞,卜立君,卜大封”之类,小事如常祀筮日之类。雨、霁、蒙、驿、克者,龟之兆也。《周礼·太卜》郑注引《古文尚书》作“雨、济、圛、蟊、克”,《说文》圛下亦引“《商书》曰圛。按《说文》引《洪范》皆谓之《商书》。 圛者,升云半有半无。”郑云:“后光者。” 蟊者,郑云“气不泽郁冥也”。克,“色气相犯入”。初不以配五行。《太卜》云:“其经兆之体皆百有二十。”《占东说念主》:“凡卜筮,君占体,医生占色,史占墨,卜东说念主占坼。”郑云:“体,兆象。色,兆气。墨,兆广。坼,兆衅。体有福祸,色有善恶,墨有大小,坼有微明。”贾疏释云:“其兆直上向背者为木兆,直下向足者为水兆,邪向背者为火兆,邪向下者为金兆,横者为土兆,是兆象也。'色兆气’者,就兆中视其色气,似有雨及雨止之等,是兆气也。'墨兆广’者,据兆之正衅处为兆广。'坼兆衅’者,就正墨旁有奇衅罅者为兆衅也。”按《周礼》经兆百二十后出,故繁,《洪范》但举五兆长途。郑说较孔传为精,蔡《传》亦本孔。 当从之。贞悔者,筮所得之卦也。《左传》:“秦伯伐晋,卜徒父筮之,吉”,“其卦遇蛊”,“蛊之贞,风也;其悔,山也。岁云秋矣,我落其实,而取其材,是以克也”。此指不变之卦而言。贞者,正也。悔之为言晦也,晦犹终也。先得内卦,后得外卦,故以贞悔名之。“凡七。卜五,占用二,衍忒。”按《史记·宋微子世家》占下多“之”字,“忒”作“貣”。集解引郑注云:“卜五,占之用谓雨、济、圛、蟊、克也。二衍貣,谓贞悔也。”与蔡传读异。孔传无,蔡读系依正义说。 今谓宜从郑读。“忒”字宜作“貣”,貣谓变也。《说文》:“貣,从东说念主求物也。”以物与东说念主亦曰貣,是交换义。 二衍貣,盖兼卦变言之,非差忒字。
定三占从二之训
随即东说念主作卜筮,三东说念主占,则从二东说念主之言。
时,是也。再牒前立东说念主。郑注云:“将立卜筮东说念主,乃先定名兆卦而诀别之。兆卦之名凡七,龟用五,《易》用二。审此说念者乃立之也。”云“作”者,明卜筮是东说念主作,审之在东说念主也。“三东说念主占,则从二东说念主之言”者,《曲礼》云“卜筮不外三,卜筮不相袭”。此有二说。郑云:“求吉不外三。鲁四卜郊,《春秋》讥之。”此谓卜而凶险,可再卜、三卜,至三皆凶险,则谓之逆,不更卜也。筮亦如之。崔灵恩云:“大事龟筮并用者,先用三王筮,次用三王龟。三王筮谓《连山》《归藏》《周易》。三王龟谓颛顼玉兆,帝尧瓦兆,周原兆。 始是,一也。三如是,乃为三也。若运转之时,三筮三龟皆凶,则止。或逆多从少,或从多逆少,如此者,皆至于三也。”此以卜筮分言之,一则谓先筮尔后卜,若一吉一凶,虽筮逆,犹得卜之。此亦郑说。 是则一筮再卜为三,此以卜筮通言之,然与“卜筮不相袭”之义有违。如《左传》晋献公欲以骊姬为夫东说念主,卜之,凶险。筮之,吉。公曰:“从筮。”卜东说念主曰:“筮短龟长,不如从长。”是即筮从龟逆也。蔡氏曰:“凡卜筮,必立三东说念主。”“谓之三东说念主,非三卜筮也。”按蔡《传》义是,明以东说念主为重也。《左传·成三年》楚伐郑。晋乐书救郑,楚师还。晋师遂侵蔡。楚以申、息之师救蔡,赵同、赵括欲战,武子将许之。知庄子、范文子、韩献子谏之,认为不可。乃遂还。于是智囊之欲战者众。或谓乐武子曰:“圣东说念主与众同欲,是以济事,盍从众?子之佐十一东说念主,其不欲战者三东说念主长途。《商书》曰'三东说念主占,从二东说念主’,众故也。”武子曰:“善钧从众。夫善,众之主也。三卿为主,可谓众矣。从之,不亦可乎?”石斋黄氏曰:“武子可谓通于说念者也。”故三占从二者,必三东说念主者钧贤智也。若不问其贤否而唯舍少以从多,则世间愚不肖之数恒过于贤智,其违说念而害事也必矣。今东说念主亦盛言谨守大批而不知其蔽也,夫岂明用之旨哉?
辨从违福祸
汝则有大疑,谋及乃心,谋及卿士,谋及庶东说念主,谋及卜筮。汝则从、龟从、筮从、卿士从、匹夫从,是之谓大同。身其康强,子孙其逢吉。汝则从、龟从、筮从、卿士逆、匹夫逆,吉。卿士从、龟从、筮从、汝则逆、匹夫逆,吉。匹夫从、龟从、筮从、汝则逆、卿士逆,吉。汝则从、龟从、筮逆、卿士逆、匹夫逆,作内吉,作外凶。龟筮共违于东说念主,用静吉,用作凶。
此疑为箕子告武王之辞,故称汝。圣东说念主无疑也,因众东说念主之疑而疑。大之者,慎之也。《易·系辞》曰:“东说念主谋鬼谋,平民与能。”《左传》叔孙豹说《皇皇者华》曰:“打听于善为咨”,“咨难为谋”。《说文》曰:“虑难为谋。” 《虞书》多言“咨”。如“咨四岳”、“咨十有二牧”、“畴咨若时登庸”、“畴咨若予采”是也。“咨难”读如问难之难。杜注云:“问患难。”今与杜异义。 “谋及乃心”,谓设为宾主自相问难,以尽其理也。龟筮无心,以东说念主之心为心,圣东说念主以平民心为心,五者皆从是一心也,故谓大同。不惟身安,泽流后世,谋之至善,明用之极也。向下三重从多逆少者,皆吉。黄氏曰“龟筮信于匹夫。士民之智,绌于天也。唯君同天,故不徇士民。天同卿士,则君绌于卿士。匹夫同天,则从匹夫,而君与卿士皆绌于匹夫”,是也。从少逆多者一,作内吉,作外凶。君同龟而卿士匹夫同筮,则舍龟而从筮。君亦绌于士民,不不错从征伐之事矣。至龟筮共违于东说念主,则君与卿士、匹夫皆绌焉,一切兴作之事皆不得为,故曰“用静吉,用作凶”也。“福祸之说念,贞胜者也。”东说念主失其正,则贞在龟筮矣,此示诫之言也。由来缙绅之议,或不智于刍荛;有执之情,终难期于神物。非深达于天东说念主之际,曷足以前民成务哉?至若临机不息,委筑室于说念谋,陈善无闻,乃乞灵于异术,与专己而拂东说念主、假众以欺世者等在灰暗之科,正人贱之。不雅乎此,则从违之数亦可知矣。此稽疑是认为尽东说念主物之性也。
附语:
《睽》之象曰:“上火下泽,睽。正人以同而异。”程《传》曰“盖于秉彝则同,于平庸之失则异。弗成大同则拂理乱常,弗成独异则顺俗习非”,是也。平庸倒置,往往以惑为明。如《睽》之上九居卦终则睽极,阳刚居上则刚极,在离之上则用明之极。(此言“用明”,乃是自认为明。)睽极则咈戾而难合,刚极则躁暴而不详,明极则过察而多疑,故成“睽孤”之象。及“遇雨之吉,群疑(皆)一火”,此何故邪?应知疑一火以后,方是本明,方能明用。
疑思问,问之弗知,勿措也。问者不定问东说念主,先须自问,即“谋及乃心”也。今东说念主好怀疑、好言问题,求处置,其才能则疏,往往以不解解之。故其言真理皆假设之说,是始于疑而终于疑也。如何能到不疑之地?禅师家曰:亲者不问,问者不亲,若直下无疑,何须更问?疑起于异,同则无疑。故稽疑者,尽其疑以至于同,然后无疑也。故问题愈多者,知其疑愈甚,是毕生在惑中也,焉得明?
《论语》曰:“智者不惑”,“智者乐”。《乐记》曰:“正人乐得其说念,庸东说念主乐得其欲。以说念制欲,则乐而不乱;以欲忘说念,则惑而不乐。”故知乐与惑对,即是明与疑对。佛氏以疑属根柢麻烦,实则贪瞋、疑慢、邪见俱是痴摄。东说念主之有疑者,必其义理不解也。圣东说念主以明对治之,决去其疑,则复其本然矣。达磨西来,只觅一个不受东说念主惑底东说念主是也。儒者谓之解蔽祛惑,佛氏谓之解黏去缚,岂有他说念哉?纳约自牖,就其本明之不竭者使自明之耳。沩山曰:“从闻入理,闻理深妙,心自圆明,不居惑地。”若闻而不入理,与不闻同。终生住在惑地,自甘系结,圣东说念主亦不可奈何。稽疑一门是善权绵薄,以彼夺此,使其自释,而圣东说念主无与焉。故其用处最为难知也。
三同二异,从三,从其同者也。(释“使异者不错从同”。)二不妨三,是异不碍同,何苦恶之。(释“同者亦不恶于异”。)
无蔽即同。
本明无异。
同异二端。(释“两”。)
从其明者,即用中也。
明者见其为同,不立同见。
暗者执之为异,则创新见。
不坏异相,以不立同见故。
暗者于同见异,以无见于同,唯见于异故。
执无同相,以创新见故。
同亦是计为破异,故说名为同,非执同相也。(如《庄子》:“狙公赋芧,曰:'朝三而暮四。’众狙皆怒。曰:'但是朝四而暮三。’众狙皆悦。名实未亏而喜怒为用。”故曰:“劳神明为一而不知其同也,谓之朝三。”郭注云:“达人之于一,岂劳神哉?若劳神明于为一,不足赖也。与彼不一者,无以异矣。”按此谓劳神明于一者,即立同相也。又曰:“圣东说念主和之以口舌,而休乎天钧,是之谓两行。”两行者,即任其同异不相碍。故曰“达人知通为一”,为是不消而寓诸庸。庸也者,用也。用也者,通也。通也者,得也。)
《楞严》云:“十方如来及大菩萨,于其自住三摩地中。见与见缘,并所想相,如虚空华,本无扫数。此见及缘,元是菩提妙净明体。云何于中有是、非是?”此即一真一切真也。故谓文殊:“如汝文殊,更有文殊,是文殊者,为无文殊?”文殊白言:“如是世尊,我真文殊,无是文殊。缘何故?若有是者,则二文殊。然我本日非无文殊,于中实无口舌二相。”佛言:“此见妙明。与诸空尘,亦复如是。本是妙明无上菩提净圆赤忱,妄为色空及与闻见。如弟二月,谁为是月?又谁非月?文殊但一月真,中间自无是月非月。”按此中是、非字即谓同相、异相。又六根解结喻中略云:“巾体是同,因结有异”,“初绾结成,名为弟一,如是乃至弟六结生”,“六结若存,斯弟六名终非弟一”,“如是,六结不同。循顾本因,一巾所造”,“毕竟同中,生毕竟异”,“此结若存,口舌蜂起,于中自生,此结非彼,彼结非此”,“结若不生,则无相互。尚不名一,六云何成”。此亦显唯是一真则同异二相俱一火也。《庄子·德充符》:“自其异者视之,肝胆楚越也;自其同者视之,万物皆一也。”是犹有同异二相。又《六合篇》引惠施语:“大同而与小同异,此之谓小同异。万物毕同毕异,此之谓大同异。”郭注云:“同体异分故曰小同异,死生、祸福、寒暑、日夜、动静、变化,众辨莫同,异之至也,众异同于一物,同之至也,则万物之同异一矣。若坚白,无不对、无不离也。若火含阴,水含阳,火中之阴异于水,水中之阳异于火,但是水异于水,火异于火。至异异所同,至同同所异,故曰大同异。”此谓同中有异,异中有同。至异异其所同者,异相因同相而生也;至同同其所异者,同相因异相而生也。坚白合则同,坚白离则异,是谓同体异分,小同异也。水异于水,火异于火,此谓毕同毕异,水火毕同,其中所含之阴阳毕异,此谓大同异。详惠施、郭象之说,已校《德充符》篇之言为精,然同异二相未能双泯,持校《楞严》,故自不逮。是以引此者,欲穷究同异一相之理,以此理不解,终有疑在。稽疑一门,正为此设,因其倒见,示以正知。虽卒难领路,正值参究,故不避言语之烦。若苦其难而忽之,亦未如之何也。
“蓍之德圆而神”,谓无方无体。
“卦之德方以知”,谓八卦胪列。
“神以知来”,来无相。
“知以藏往”,往有迹。
“圣东说念主幽赞于神明而生蓍”,未有卦名。
“不雅变于阴阳而立卦”,数生则变。
极数是方。
知来是圆。
“无有遐迩幽邃”,圆也。
“遂知来物”,神也。
来者其相未显而理已在,所谓万象森然毕具也。“藏往”不是教会,“知来”不是揣度,以藏往则无往,知来则无来。不往而往,是认为智;不来而来,是认为神。欲知斗争者是,欲知己往者是,故往实无往,来亦非来。此即《中论》“不来亦不去”之旨,亦即《肇论》“物各性,住于一生”之谓也。此义骤高深会,象山谓东说念主有一身之蓍龟,却看得活。
“亿则屡中”,亦等蓍龟,而不得谓之神。知微知彰,知存知一火,不逆诈,不亿不信,抑亦先觉者,乃神也。
后世相东说念主术亦不雅气色,配五行。龟卜之书已不传,可据者,仅此灼文有如许诀别,亦察之甚精矣。(释《周礼·占东说念主》郑注。)
又遇卦变,则以本卦为贞,之卦为悔。如《晋语》令郎重耳筮得国。遇贞屯、悔豫,皆八。谓初与五用九变,四用六变,其不变者,在两卦皆为八也。此沙随程氏说。高诱注曰:“震在屯为贞,在豫为悔。八谓震两阴爻,在贞在悔皆不动,故曰'皆八’,谓爻无为也。”按此说亦通。似以程说为长,故《发蒙》用之。
石斋改“忒”为“壹”,以“大衍之数五十,其用四十有九”,虚其一而不淹没之,近凿,不可从。
《诗》:“我龟既厌,不我告犹。”《易》:“原筮元永贞无咎。”“再三渎,渎则不告。”
占通卜筮而言,使三东说念主占之,所灼之兆、所得之卦,必各各不同。曰“从三东说念主之言”者,是从其言,非从其占也。然命占同期用三东说念主,经书中在他处无征,此亦以理推之耳,不可泥。
《虞书》顶用“咨”字动怒是叹辞,今所例如明是“咨访”义,如“咨,汝羲暨和”、“咨,尔舜”方是叹辞。
舜命禹之辞曰:“昆命于元龟,朕志先定,询谋佥同,鬼神其依,龟筮协从。”是大同之象也。
武王曰:“纣有臣亿万东说念主,惟亿万心;朕有臣三千,唯一心。”盖君臣陡立之心皆一于义理,故无弗同也。孟子曰:“心之所同然者何也?谓理也,义也。”东说念主之心若理欲交战,义利不解,是二心也。庸东说念主之心一于利欲,不知有义理。然利欲之贼其心永无宁息之时,与东说念主争利永无可同之势,其所得者,枉全心境长途,凶终隙末长途。安有康强逢吉之报哉?
别释庶征
别释第八。此尽己之性以尽天地之性也。《中庸》曰“不竭则久,久则征,征则悠远,悠远则博厚,博厚则精熟”,“博厚配地,精熟配天,悠久无疆”,此纯以自性言。《中庸》又曰:“诚则形,形则著,着则明,明则动,动则变,变则化。”其言形、着、明、动、变、化,皆征也。《坤·文言》“好意思在其中而畅于四支,发于业绩”;孟子言“仁义礼智根于心”,“睟然见于面,盎于背,施于四体,四体不言而谕”,此亦是征。 又曰“致中庸,天地位焉,万物育焉”,此兼以天地言。盖己之心即天地之心,己之气即天地之气,非有二也。故朱子注曰:“吾之心正,则天地之心亦正矣;吾之气顺,而天地之气亦顺矣。”致中庸是尽己之性,位、育则是尽天地之性也。在《洪范》则五事门之五好事相,致中庸也;庶征门之休征,即位、育也。以后望前,则五事是因大,庶征是果大。因该果海,果彻因源。但据因而言,明自性所具好事之相长途足,不须简过。克果而言,则有休咎二趣判袂。推其由致,系乎一念所感,敬胜则为休征,怠胜则为咎征。亦犹佛氏言染净业报,所现存圣凡诸趣,国土不同也。彼言一念即三大阿僧祇劫,三大阿僧祇劫不外一念,谓之念劫圆融,在《洪范》则曰念用。念用者,想接踵,敬而无失,则其征唯休;一念不相应,则咎征立至。念即是感,征即是应,其为休咎,皆此一念之用也。五事是心,五征是气,休咎全在一心而五气随之,气即念之所作,故曰“念用”也。休咎如言“作德心逸日休”,“惧以终始,其要无咎”,皆以心言,灾祥则以境言。了境唯心,离心无境,故不言灾祥而言休咎也。《说文》:“征,召也。从 , 从微省。”“ ,善也。从东说念主、士。”“士,事也。” 即微而显之义。许君曰:“ 微为征,行于微而闻达人〔即〕征也。”此是征庸义,下“闻达”字尤未妥。今谓是显现义,似差得其本意。 故推论为成、为明、为验、为应。“杞不足征也”,郑注于《礼运》训“成”,于《中庸》训“明”。《论语》皇疏亦训“成”。 感于此,应于彼,则谓感召。此感及应,并一心之所现,则谓征验。庶者,众也。众感非一,约之唯五,五事得失,约以时恒,摄一切征俱尽。先儒说此门自伏生《大传》,《汉书·五行志》录董生及刘氏父子诸说,并推灾异,克指事实,定配五行,失在执滞,由未知休咎之别在心而不在境也。《汉书·五行志》:景、武之世,董仲舒治《公羊春秋》,始推阴阳,为儒者宗。宣、元之后,刘向治《谷梁春秋》,数其祸福,傅之《洪范》,与仲舒错至。向子歆治《左氏传》,其《春秋》意亦已乖矣。言《五行传》又颇不同。 今之所明以天地之气摄归我方,然后尽性之义始显,故于一切灾异之说置而不谈。就经文,此为总标,向下分三:一、出五征之目,二、显时恒,三、判休咎。
五征之目
曰雨,曰旸,曰燠,曰寒,曰风。
按先儒以此配五行,其说相反。据《五行传》以雨配木,旸配金,燠配火,寒配水,风配土。蔡《传》则以雨配水,旸配火,燠配木,寒配金,与旧说全异,唯风配土同。虽各有义据,亦与以五事克配五行,今古异执等并吞例,不可定依。唯孔传曰“雨以润物,旸以干物,燠以成物,寒以收物,风以动物”,似本之《说卦传》,正义谓与郑注、《五行传》应允,恐未势必。《说卦传》曰:“神也者,妙万物而为言者也。动万物者莫疾乎雷,挠万物者莫疾乎风,燥万物者莫熯乎火,说万物者莫说乎泽,润万物者莫润乎水,终万物、始万物者莫盛乎艮。故水火相逮,雷风不相背,山泽通气,然后能变化,既成万物也。”若以五征配卦象,则坎为雨,离为旸,燠为木气属震,寒为泽气属兑,风者善行而数变,周于八方,动于四时,以应八卦。《乐记》所谓“八风从律而不奸”,正如思贯四事,圣总众德。圣东说念主备四时之气,故以风为圣征,此较之配五行,于义亦顺,其实一也。《素问·阴阳纪象大论》:“天有四时五行以滋长保藏,以生寒暑燥湿风。”暑即旸,燥即燠,湿即雨。然彼以寒配水,暑配火,燥配金,湿配土,风配木,别是一义,而其为五气则一。在东说念主则为五志,谓喜、怒、忧、悲、恐。《都诗》则说六情为喜、怒、哀、乐、好、恶。此皆古义,取象各有不同,不可执泥。 天地四时之气,以此五者约之,亦已具摄。然不曰气而曰征者,明其为五事之应,是天地之气即己之气也。
显时恒
曰时五者来备,各以其叙,庶草蕃庑。一极备,凶;一极无,凶。
此文复分二:“曰时”至“庶草蕃庑”显时,“极备”“极无”二句显恒,即简过当其可之谓。时来备,谓无阙。以叙,谓不乱。“庶草蕃庑”,以其效言,即《易》所谓“天地变化草木蕃”也。“极备”则过,“极无”则阙,即下文所谓“恒”。恒之为言往往也。其来不以时,恒患其过,故谓“极备”。恒旸则无雨,恒雨则无旸,故谓“极无”。其凶可知。《说文》:“吉,善也。”吉从士、口,会意。“士,事也”。与 之从士应允。《系辞》曰“吉东说念主之辞寡”,故从口。 “凶,恶也。象地穿交陷其中也。”按交字手脚 , 即古文五字。凵象地陷形。非张口之凵。按此为指事兼会意字。段玉裁单云指事,非。 五陷地中,五行汩矣。《系辞传》曰:“福祸者,言乎其失得之象也。”五事得其理,则五征以时,故吉;五事失其理,则五征往往,故凶。凡言福祸者,亦如佛氏之言善趣恶趣,皆自心所作,非自外至者也。
判休咎
曰休征:曰肃,时雨若;曰乂,时旸若;曰哲,时燠若;曰谋,时寒若;曰圣,时风若。曰咎征:曰狂,恒雨若;曰僭,恒晹若;曰豫,恒燠若;曰急,恒寒苦;曰蒙,恒风若。
孔传以休征咎征为好意思行恶行之验,是已。“休”本训止息,推论为好意思。好意思与善应允。恶之止息即好意思也。咎者,灾也。与凶互训。故休咎即善恶义。孔曰“君行敬则时雨顺之”,“君行狂则常雨顺之”,以“若”训“顺”。今据“畴若予陡立草木鸟兽”,“鱼鳖咸若”,当训“顺”,如“有孚颙若”,“史巫纷若”,“不节若,则嗟若”,此“若”字皆训如。雨旸时则为顺,恒则为逆,故此言“若”者,犹如然也。若、如、然一声之转。 时乃通变之正,恒则一往之偏,克念则圣,罔念则狂,故五德可翻为五恶,而其形于气者,邪正斯异。雨旸寒燠风者,特以象之耳。休征如平东说念主,咎征如病东说念主。五事之修,在天为祯祥,在东说念主为良习。其失也,则在天为沴气,在东说念主为顽疾。心气之感,即天东说念主之应也。正人之说念,或默或语,或出或处,唯义之适。犹时雨则雨,时旸则旸也。《艮》之《彖传》曰:“时止则止,时行则行,动静不失其时,其说念光明。”知此者乃不错语于时义。若知进而不知退,知存而不知一火,知得而不知丧,则恒雨恒旸之象也。故为穷之灾,穷上而不反下,径情直遂,夷狄之说念,凶咎莫大焉。反恭为狂,身安肆也;反从为僭,言诞谩也;反明为豫,耽放逸也;明者,物来即照,防碍拟议,豫则怠缓而失照,故为明之反也。庄子曰:“蛇怜风,风怜目,目怜心。”此言风行甚速,而目之视尤速于风,心尤速于目也。 反聪为急,忽不择也;谓听之不审谛。听本主收,收之过急,则为闭藏。 反睿为蒙,迷不觉也。《大学》曰“心不在焉,有眼无瞳,听而不闻”,此之谓矣。盖敬用则诸根猛利,失念则暗钝无功也。恒雨恒寒是阴盛之象,在东说念主则为萎弱,柔恶也;恒旸恒燠是阳盛之象,在东说念主则为躁暴,刚恶也。恒风则表动乱不宁,遍行于四者之中,是知一念不觉,则四咎俱至。故狂、僭、豫、急并是蒙摄,亦犹贪、瞋、疑、慢并是痴摄也。五休德在五事门释五好事中已说,故今略。夫善言天者,必有验于东说念主,雨旸寒燠之在天,犹视听言貌之在东说念主也。天岂远东说念主哉?验之于天而难知,不若验之于己而易得。见灾异而始戒惧,若何慎之于几先?今一东说念主之身忽病疟疠,寒暑犹为之易位,至于合众东说念主之痴暗,天地有不为之变色者乎?圣东说念主于此示休咎之所由致,使东说念主知尽己之性即是以尽天地之性。此诚谛之言也。李方山云:“十世古今,永远不离于当念;雄壮土境,自他不隔于毫端。”善学者思之。
附语:
无息是本质不竭,尚有功夫在,不但是不须说久也。常东说念主想起灭不停,亦何尝有息?但圣东说念主是本心之明不竭,常东说念主则是妄心不竭;圣东说念主是此心清净,德相功用不竭,常东说念主则是麻烦尘劳不竭耳。
《中庸》说“至诚”唯显性德,说“致中庸”、“致曲”,下一“致”字即显修德。其实言尽性亦是性修合说,“尽”亦是修德也。以性德言之,自心本是正直,天地本来自位,万物本来自育。唯因失念,则不中庸,遂至不位、不育耳。致中庸,在《洪范》即敬用五事,以复其自心正直之本相。位、育即念用。庶征“五者来备”,各以其叙也。
《洪范》要旨在未来地东说念主物本是一性,换言之,即是共此一理,共此一气也。理无判袂而气有判袂。其判袂者,非是截然两个,有一则有二,二即一之两面也。故横渠自注“一故神”曰“两在故意外”,注“两故化”曰“实施于一,唯一物两体气也”句,“体”字下得未莹,若作'一体二用’似校显。如太极是体,阴阳即依此体所起之二用,虽显成二用,然是相依而生,不是各成两个物事,是以说“两故化”如故“实施于一”也。《中庸》直曰“其为物不贰,则其生物意外”,生物是“两故化”,意外即“一故神”也。只此一理行乎气中,因有交往屈伸,见为二相,不知仅仅此一理,即仅仅此一气耳。平庸迷倒,妄计天地是天地,万物是万物,东说念主是东说念主,我是我,都不联系。如印度外说念计大安详天生万物,基督教立造物主之说,皆由不知一理一气,万物同出于一源,求其故不得,因别立一个生之者,依旧天是天、东说念主是东说念主,终成两个去,此皆儒者所不许。唯佛氏云“若东说念主欲了知,三世一切佛,当知法界性,一切唯心造”,此却甚谛。彼立十法界,染净判袂总为一心所造,犹此言休咎是一念所成也。不敬即怠,非休即咎,此亦是一念之两头,亦是一体二用也,在东说念主是以用之如何耳。五事约而言之,不外言行。如言出加民,行发及远,福祸违应即征也。故曰“言行,正人之枢机。枢机之发,荣辱之主也”。《系辞》所言“荣辱”,即当此所谓休咎。
又“福祸悔吝者生乎动也”,动即是念,福祸悔吝即是征。微者即是念,显者即是征。
孟子曰“爱东说念主者,东说念主恒爱之;敬东说念主者,东说念主恒敬之”,“杀东说念主之父,东说念主亦杀其父;杀东说念主之兄,东说念主亦杀其兄”,此即感召也;“东说念主必自侮,尔后东说念主侮之”,“国必自伐,尔后东说念主伐之”,亦感召也。《易》曰:“自我致戎,夫谁咎也。”“负且乘,致寇至。”盗之招也。“祸福无不我方求之者”,此皆明休咎在己而不在物,在心而不在境也。
先儒推灾异,亦非不知是由东说念主致,但以休咎属境,不知离心无前境。故此征即未形,其为休咎已定。从其后而言之,不若直揭其本耳。邵子曰:“思虑未起,鬼神莫知,不由乎我,更由乎谁?”乃是直抉根原语。
《大戴礼·曾子天圆篇》:“阳之精气曰神,阴之精气曰灵。神灵者,品物之本也,而礼乐仁义之祖也,而善否治乱所兴作也。阴阳之气各静其所,则静矣。此谓“艮以止之”。偏则风,俱则雷,交则电,乱则雾,和则雨。阳气胜则散为雨露,阴气胜则凝为霜雪。阳之专气为雹,阴之专气为霰。霰雹者,一气之化也。”亦说得精。《素问》以“四气调神”、“动怒通天”命篇,东说念主生于气交之中,故东说念主之气必与天地之气相应。
八风者,艮为条风,立春至;震为明庶风,春分至;巽为辉煌风,立夏至;离为景风,夏至至;坤为冷风,立秋至;兑为阊阖风,秋分至;干为不周风,立冬至;坎为广莫风,冬至至。《春秋考异邮》云:“阳立于五,极于九,五九四十五日一变。”即以八卦分主四时十二辰也。《周礼·保章氏》:“以十有二风察天地之和。”郑注云:“十二辰皆有风,吹其律以知和否,其说念一火矣。《春秋·襄十八年》“楚师伐郑,师旷曰:'吾骤歌北风,又歌南风,南风不竞,多死声,楚必无功。’”是其事也。此又分为十二风以配十二律。《尔雅》则但有四方之风:东,谷风;南,凯风;西,泰风;北,冷风。亦即四时之风也。此见雨旸寒燠皆与风俱,故风之义尤广,圣之象是认为时风也。
《楞严》立别业妄见、同分妄见喻。如目眚则见灯光虽有圆影,抓目则见月有二,此是别业妄见。如两国同在一洲,此国之东说念主睹诸一切不详意境,彼国之东说念主不见有此,是此一国东说念主之同分妄见。以此说灾异,实与《大戴礼·天圆篇》应允。但彼认为妄者,妄实非无,眚所成故,眚即恶业,失念是也。妄为灾异咎征是也,知此则于天地本来自位,万物本来自育之义可无疑矣。
克念即是敬用,罔念即是失念。敬用如平东说念主,失念如病东说念主。
失念即不敬,佛氏谓之偷心。偷心即自欺也。大鉴云:“汝当一念自知非,我方灵光常现显。”东说念主仅仅不自知非,捡点他东说念主;即明知自非,又必文饰规避,不愿自承,此即偷心也。
先儒推春秋灾异,皆指某种灾异为某事之应,在五行何属,言东说念主东说念主殊,此皆据其后而推之。今谓不必论其事,但知有是理,慎其所感,则灾害不作。乃原其所由致者而言,如此乃符念用之旨。念在征先,所谓“先天而天弗违”也。
病疟所感喻别业妄见,众暗喻同分妄见。灾异即位、育之反,若正直中庸,安得有咎征?《法华》云:“众生见劫尽,大火所烧时,我此土安隐,天东说念主常充满。”禅师家每云“长安虽闹,我国晏然”,彼乃深证“中庸”“位育”,实过劲于念用也。此先儒所不愿说,今不吝眉毛,特为拈出,若马虎听过,吾亦不奈何。
别释五福六极
别释第九。统下六极认为总标。因文便,故别出。此尽东说念主之性以尽己之性也。《洪范》终篇将以示同民之忧乐,显尽性之极致。故明斯民福极之本,乃己心威向所为,是以施回向于众生,会万物为我方。回向是佛氏语,其义为回无为心,向涅槃路。以己所行简直,知十方众生皆我人道,随顺等不雅一切万物而不取众生相,性德圆成,法界量尽。义实与《洪范》此门相应,故取以相发。 摄俗归真,回真入俗,故须广陈诸趣,通贯群伦。有一物之未安,皆自心之未尽。然后真俗双融,物我不息,圆满交彻,更无余事。望前庶征门,则前是本隐以之显,此是推见以至隐也。或疑福极是报境,何故目之为性?是不解依正不二之理也。略见前说《孝经大义》。 已明心外无境,性外无事,则知福极皆由自致,非性而何?岂别有加之者哉!或曰:既由当东说念主自致,何预向威?不知物我一体,吾心之用,用在不雅民,民之或登衽席,或陷水火,皆系吾此心此理之向背为转动,安则俱安,危则俱殆。故成物即是以成己,尽己乃是以尽东说念主,血脉重复,气类相感,为其一性也。若痛痒无关,性于何有在?在《易·不雅》之九五曰:“不雅我生,正人无咎。”象曰:“'不雅我生’,不雅民也。”王辅嗣注云:“不雅民〔之俗〕以察己之说念。”程子云:“我生出于己者,东说念主君欲不雅己之施为善否,当不雅于民,民俗善则政化善也。若六合之俗皆正人,乃无咎矣。其有未合正人之说念,则是己之所为政治未善,弗成免于咎也。” 是知民之福极,皆我所生。故武王曰:“万方有罪,罪在朕躬。”圣东说念主本无过咎,而引六合之过咎归之于己,故为至德。今东说念主不见己过,每以我方之过咎推之于东说念主,故成归罪。此由于不知自性,故弗成仁认为己任,而终未免为庸东说念主也。佛氏之言曰:“如一众生未成佛,终不于此取泥洹。”为是言者,可谓知尽性之说念,明向用之旨者矣。向者示以趣向之途,威者致其惕惧之意。“威用”,《大传》作“畏用”。旧书多以“威”为“畏”。《诗·常棣》“死生不威”,毛传曰:“威,畏也。”《史记·宋世家》《汉书·五行志》引《洪范》亦作“畏用”。 福之为言备也,德备则为福。极之为言变也,失德则致变。此与“皇极”字异义。《素问·天元纪大论》曰:“物极谓之变。”王冰注:“气之散易曰极。”盖极之推论义为“终”“尽”,由“终”“尽”义而推论则为“极”“变”由“极”“变”义而推论又为“病”“困”。训“病”见《吕览·适音》注,训“困”见《汉书·匈奴传》注。凡物之病者,皆其变也。 备乃指其本具,变则简其十分,故福是恒规,犹今言正常。 而极为变相。犹今言变态。 快慰理得则无适而非柔顺祯祥,相变体殊则虚受一亲自心大苦。情生智隔,相变体殊,亦佛氏语。此体字稍粗,如言形骸之体。 此乃福极之真谛,非同末俗之肤言。盖克果则万行尊荣,非由幸致,故曰“向”;畏因则履霜知戒,驯至坚冰,故曰“威”。圣东说念主用之认为刑德之原、治忽之本,未有觊幸苟得而不错为福,趋避矫饰而可免于患者也。德厚者流光,名为福;小惩而大诫,命曰威。是以拯拔行迷,消其殃咎,示以弃取之正而非增彼欣厌之私,彰其苦乐之因而非倚为奖惩之柄。故虽向威异用而摄以一慈,迷悟在他而视之犹己。喻如汞之泻地,高下同流;器之在埏,大小殊制。但是江、淮、河、汉,湿性无差;钗、钏、瓶、盆,金质非异。虽复圣凡迥隔,净秽悬殊,皆此一心之所作也。圣东说念主用处深微,大愿无穷,故知不雅民之旨,方不错言尽性矣。向下分释福极之目,此门经文似仅止此。据金氏《表注》,以“敛时五福”及“唯辟作威”两段翰墨为此门之传。今疑彼文当为箕子诫武王之辞,后当别释。凡九门所举诸目,则箕子所述舜、禹相传之书也,亦不必更分经传,但金氏系之此门,文义较然昭彰,故从之。今先出五福。
释福极之目
五福
一曰寿,二曰富,三曰康宁,四曰攸好德,五曰考终命。
此五种胜相,皆不不错俗谛言。凡《诗》中颂德之辞多言福禄寿考,亦准此。盖福者,即是德相,德不具不不错言福,故五相中唯“攸好德”备摄诸胜相。俗以终年为寿,而不知可尽者非寿也;以多财为富,而不知有待者非富也;以强健无疾为康宁,而不知安处善乐循理乃真直快荡也;以尽其天年为考终命,而不知尽其说念而死者乃正命也。故非拨无世谛。以有“攸好德”,则四者皆备;否则四者皆非。盗跖不寿于颜回,夷都无憾于衰命,然后知操行不轨而逸乐矫健者非福也。庄生以彭殇为可都,佛氏以罪福为性空,皆一往之谈,非笃论矣。
六极
一曰凶短折,二曰疾,三曰忧,四曰贫,五曰恶,六曰弱。
此翻五胜相而为六种劣相,众东说念主之所恶者。唯五凶相较隐,乃不自知。不知好德之反即是恶,而五者随之,故诸劣相唯是恶摄。《素问·上古活泼论》曰“上古之东说念主,其知说念者”,“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,度百岁乃去”。是短折乃其变也,而天诛地灭尤为变之大者。精神内守,病安从来?是疾亦起于变也。乐天知命,本自无忧。庄敬日强,安得有弱?见大忘小,何致患贫?故知未能免于五者之患,皆由不好德也。好德则无恶,无恶则五种劣相无自而生,故知五境唯是一恶也。德是其常,恶因变有。境随性现,理得情忘。荣期无悴于行歌,尚平深不雅于损益,亦非拨无世谛。苟为贤智,无恶撄心,自不为贫贱忧戚所困也。圣东说念主示东说念主以向用者,好德长途矣。其畏之者,恶长途矣。具德则受用无穷,去恶则纤豪务绝,如是则一切境缘唯福磨蹭。众东说念主熙熙如春登台,极乐现前,太平可致矣。此非尽东说念主之性以尽己之性而何?佛氏言寰宇是诸佛愿力所持,以《洪范》言之,则是圣东说念主向威二用之德所持,此义甚明也。《易》六十四卦终于《既济》《未济》,《洪范》九畴终于“五福”“六极”,何邪?明物不不错终穷,而圣东说念主尽性之功亦与物而无穷也。思之!
述训
敛时五福,用敷锡厥匹夫。惟时厥匹夫于汝极,锡汝保极。凡厥匹夫,无有淫一又,东说念主无有比德,惟皇作极。
此下皆为箕子告武王之辞,声名向威二用之旨,说念在不雅民也。陈《洪范》既毕,于其终篇深致诰诫,语特丁宁,犹佛经之有付嘱品也。文分四节,先总后别,总一别三。多说向,少说威,明向用则威用在其中,亦非有二也。今初是总说,“敛时五福”至“锡汝保极”者,此“极”字是指“皇极”。 言汝之锡民,民亦锡汝,明其为一体也。“凡厥匹夫”至“惟皇作极”者,正明不雅民,不雅民而无淫一又比德,乃惟皇所作之极。是民之有失德,即己之失德也。自其圆证之理而言,则谓之“皇极”;自其显发之相而言,则谓之“好德”;自其具足诸受用而言,则谓之“福”:皆一性之异名也。皇与匹夫,皆此一性之所现。敛者言乎福德之聚也,保者言乎任持之密也。敛之在己是自受用,敷锡于民是他受用。匹夫于汝所证之理秉受是同,自他不二。汝之保任是事,亦惟民之锡。犹佛氏言众生之类是佛土也。离匹夫则无皇,离众生亦无佛。 “锡”之云者,理顺物从,义同赋畀,非曰有物可取而予之也。汝之锡民,犹言授记;民之锡汝,则是归依。教之所被,机感同符,故云交锡耳。“淫一又”乃匿过而增非,“比德”则偏畸而为党,皆染污之情也。匹夫无是染污,则皆清净德相,犹《圆觉》所谓“一身清净,多身清净;一生界清净,多寰宇清净”,故曰“不雅我生,正人无咎”。言“惟皇作极”者,民之协极,即汝所作也,此总说向用、不雅民之旨。蔡《传》以东说念主为有位之东说念主,别于匹夫。今按民、东说念主无别,但匹夫以众言,东说念主则指一东说念主之身言,举一以该众,即多以明一,故参互说之,并无二义。
凡厥匹夫,有猷有为有守,汝则念之。不协于极,不罹于咎,皇则受之。而康而色,曰:“予攸好德。”汝则锡之福,时东说念主斯其惟皇之极。
此与下节皆承上“敷锡”而言,别简不雅民在于协极。此节明“攸好德”乃为福,是协极也。下节明“无好德”,则虽锡之福亦为咎,是不协极,故罹咎也。《学记》曰:“发虑宪,乞降顺,足以謏闻,不足以动众。就贤体远,足以动众,未足以化民。”不雅民之“有猷、有为、有守”者,是其才之好意思为可念也。如是之东说念主,虽不协于极,亦不罹于咎,是汝所当摄受也。三“有”亦有深浅,有谋虑者,恐怕能行;有活动者,恐怕能久。三者具,虽或可免于咎,而卒未能入德者何也?己见犹存而好德之心不笃,故不协于极耳。“而康而色,曰'予攸好德’”者,蔡《传》曰“见于外而有安和之色,发于中而有好德之言”是也。如是则为具德之东说念主,而诸福自备。曰“汝锡”者,实犹天锡,而是东说念主之所证者无他,亦惟皇所证之极耳。此明向用之旨在同得同证也。若尧、舜、禹、稷、契、皋陶、伯益,君臣同德,弼亮天工是已。曰“念之”、曰“受之”、曰“锡之”,亦有深浅步骤。《金刚经》云“如来善护念诸菩萨,善付嘱诸菩萨”,却与此应允。
无虐茕独,而畏精熟。东说念主之有能有为,使羞其行,而邦其昌。凡厥正东说念主,既富方谷。汝弗能使有好于而家,时东说念主斯其辜。于其无好德,汝虽锡之福,其作汝用咎。
上显是器,此简非器。是器可期同得同证,为其“攸好德”也;非器则否,为其“无好德”,故终咎也。“无虐茕独,而畏精熟”者,犹曰“不侮鳏寡,不畏强御”,“不轻未学,不重多闻”。不雅民之说念,运心对等,非有好恶。是器非器,咸其利己。茕独不可弃,精熟不足矜。虐犹言少之,畏犹言多之。精熟以所处言。扬子云曰:“精熟之家,鬼瞰精熟。”《月令》:“不错居精熟。”此指平庸所谓荣华有势位之东说念主,与三德门“精熟柔克”以气质言者不同。 无即毋字,古多以“无”为“毋”。 阻碍辞。将简非器,诫不雅民不可有有益也。“有能”比“有猷”为粗,又阙“有守”,是不足以言守。明其劣于前者,其行务在突出。谓不错善邦国,是为功利之说者也。言“正东说念主”者,不务正己而好言正东说念主。“既富方谷”,是其所持之说。如是之东说念主而汝好之,任以家国之事,则适以成是东说念主之辜长途,为其“无好德”也。汝若引为同德而谓可锡之福者,其所施为不惟不协于极,必罹于咎,乃是汝之咎也。此明向用之失,若秦孝公之用商鞅,始皇之用李斯,是其类也。箕子之垂诫深矣。
惟辟作福,惟辟作威,惟辟玉食;臣无有作福作威玉食。臣之有作福作威玉食,其害于而家,凶于而国,东说念主用侧颇僻,民用僭忒。
此乃申言威用之失,推向威二用而变言刑德,明其为东说念主君持法之说念不可移于臣下也。向威对文,则威是戒惧之意;威福对文,则威是刑威之称。刑威之用,亦是使东说念主戒惧而期于无刑也。辟者,法也。皇王后辟,同为君称。此独变言辟者,“天命有德”、“天讨有罪”,是为奉天之法,天即理也。非东说念主君之所得专也。“玉食”者,民之所奉于君,亦曰天禄。君能奉法,始得有之。故曰“惟辟作福,惟辟作威,惟辟玉食”也。是必奉法惟谨,岂曰威福自恣,竭六合以奉一东说念主哉?此与法家之尊法者不同。此谓天理所当然,彼则私意之所制。 “臣无有作福作威玉食”者,位以表德,有说念之世,君臣之位以德为差,君尽君说念,臣尽臣说念,安有僭侈之事?惟君失其说念,乃魁柄下移,权贵执国,臣而如此,凶害可知。不独祸国,亦覆其家。君臣亦失,民亦随之。“颇僻”“僭忒”,极言民德之堕,皆由在上者有甚至之。《大学》所谓“一东说念主贪戾,一国作乱”也。箕子、武王,贤圣之东说念主也。以贤圣与贤圣言,而其辞之严切如此,非盛德其孰能与于斯?此非三代以下所能梦见也。故谓此篇之旨,略如佛氏诸经之有付嘱品。所释文义颇与先儒不同,亦未敢谓其尽当,是在学者善会而深体之耳。
释文既讫,须以六艺融会。学者当知《洪范》九畴亦可总摄六艺。夫舜、禹之授受,箕、武之问答,皆说念其所证之性天职事长途。举而措之认为政,因而笃之认为教,皆不离乎是也,故曰《洪范》。洪范者,大法也。大者,莫能外也。法者,可轨持也。九畴之目,名以彝伦。彝之言常,伦之言理。常者,不可易也。理者,性所具也。其时固无六艺之名,亦无《书》教之别也。及孔子删《书》,《洪范》始列于《书》教。然先圣后圣,其揆一也。六艺之旨,交参互入,周遍含容,故九畴之义亦遍摄六艺而无余。如五行出于阴阳,则摄《易》;五事贯于行履,则摄《礼》;八政统于轨制,亦是摄《礼》;五纪治历明时,则摄《易》;历必应乎律数,则摄《乐》。三德、刚柔合德,见《诗》《乐》之化神也;稽疑、会异归同,见《礼》《乐》之用一也。庶征则《易》福祸失得之几也;福极则《春秋》治乱之符也;而皇极总摄六艺之归一于性德。敬用则《礼》之本,农用则《礼》之施,协用则《乐》之效,乂用则《诗》《乐》之改俗迁风也,明用则《礼》《乐》之节民意、和民声也,念用则《易》之微显阐幽也,向、威则《春秋》之善善恶恶也。是八者,莫非皇极之大用。六艺之所由兴,即皇极之所由建也。五行者,气也。皇极者,理也。气无乎不遍,理亦无乎不遍,理行乎气中而用始形。气不不错言用,凡言用者皆理也。用而不应理,则是不协于极,必罹于咎,是曰“汩陈其五行”而“彝伦攸斁”也。六艺之说念亦“建用皇极”长途矣。离极而言用,是离性而言说念,则其所谓说念者,私智之凿也;舍说念而言教,则其所谓教者,习染之污也;舍德而言政,则其所谓政者,罔民之事也;舍说念而言法,则其所谓法者,厉民之具也。此其为用乃无一而当矣。是知弃先圣之言而从夷狄之制者,必其违乎六艺,倍乎皇极而失其本心者也。学者明乎此,则体用、隐显,本末、表里无乎不该,亦不错知所择矣。郑氏曰:“举一纲而万目张,解一卷而众篇明。”然后知《洪范》为尽性之书,六艺皆尽性之教。是乃谛实之理,决非影响之谈。说念不远东说念主,行之由己,证之唯性,慎勿以言说知解当之,上负先圣,下负己灵也。
附语:
圣东说念主无忧乐,以六合之忧乐为忧乐;圣东说念主无福祸,以众生之福祸为福祸。故曰“福祸与民同患”。
“老者安之,一又友信之,少者怀之”,向用也;“德之不修,学之不讲,闻义弗成徙,不善弗成改,是吾忧也”,威用也;“正人笃恭而六合平”,福也;“上失仪,下无学,贼民兴,丧无日矣”,极也。“无一物不得其所”为福,“一夫不获”即极。
福极因俗扬名,向威乃是赤忱之用。
庶征是显,念是隐。福极是见,向威是隐。前是由本说到迹,此是从迹说到本。
依正犹形影也。
《洪范》言福极,犹佛氏言佛土净秽也。《维摩经》云:“众生之类是菩萨佛土,是以者何?菩萨随所化众生而取佛土,随所调伏众生而取佛土。”肇公注云“群生万端,业行不同”,“好意思恶自彼,于我无定。无定之土,乃曰真土。但是土之净秽,系于众生,故曰'众生之类是菩萨佛土’也”。“佛土者,即众生之影响耳。〔夫〕形修则景长,形短则景促,岂日月使之然乎?形当然耳。故随所化众生之若干而取佛土之广狭也”,“随其弃恶若干、行善深浅以成其国”。此所谓化即向用也,所谓调伏即威用也。又经云:“菩萨取于净国,皆为饶益诸众生故。比喻有东说念主欲于旷地造立宫室,纵容无碍;若于虚空,终弗成成。菩萨如是为配置众生,故愿取佛国”,“非于空也”。肇云:“二乘澄神虚无,不因众生,故无净土。”应知彼所谓佛土即我生也,众生即民也。若弗成成物者,己亦无成。换言之,即若无众生,亦无佛土也。圣东说念主以六合为一家,中国为一东说念主。若以民物为外,则如造屋于空,不成其为圣德矣。
圣东说念主之全心,不独视东说念主之饥溺犹己长途,见东说念主之陷于不善若疮痏之在身,故其为东说念主之切自防碍已。识仁知性,然后于斯言无疑。否则东说念主我炽然,归罪猬集,终生不得入也。
六经总明德教,即是向用之旨。“礼,释回增好意思”,“教,长善救失”,释回、救失即威用也。
《维摩经》云:“深心是菩萨净土。菩萨成佛时,具足好事,众生来生其国。”此言福者,即具足好事之谓也。法身流转五说念,即是变。
《素问》云:“物生谓之化,物极谓之变,阴阳意外谓之神,神用无方谓之圣。”
平庸鄙夫只知违害就利,唯存徼福之心,不知修德之事。为善而责报,等于求市利而博进也;为恶而畏东说念主知,等于见金不见东说念主,违纪而走避也。有一等东说念主,为导俗之浅言,专以福报诱东说念主,是增长其利心,无异教东说念主为恶。故儒者深恶为佛氏之说者以求身后福利为归,痛斥其为利。朱子亦曰:“西方论缘业,卑卑喻群愚。”不雅梁武见达磨便问:“朕造寺写经度僧无算,有何好事?”达磨曰:“并无好事。此东说念主天小果,有漏之因,形照相随,虽有非实。”帝曰:“如何是真好事?”磨曰:“净智妙圆,体自萧然。如是好事,不以世求,斯可爽然无惑。”知梁武原是俗汉,达磨之言已将此辈破斥无余,岂希求福报、怀挟利心者所能依托哉?自明季袁了凡一片至今,流弊未已。此须料简。
先儒每斥佛氏怖畏死活,欲求解免,仅仅为利。此语校驳斥求福报者转深。然大乘教义实否则,不见有死活可出。故曰:“众魔乐死活,菩萨于死活而不舍;外说念乐诸见,菩萨于诸见而不动。”死活涅槃等并吞相,方为究竟,安有所谓出世间法邪?此非为佛氏回护,理实如然。是以引其言者,亦欲藉以显义,非是强为傅会也。切勿曲解好。
说刑德治忽犹粗,说威向更深细,故谓威向二用是其原。
老子曰“满足者富”,“死而不一火者寿”。说寿、富二相甚谛。
康宁是正直之果,有安而行之阵势。《尧典》:“文思安安。”禹曰:“惟几惟康。”《西铭》曰:“存吾顺事,卒读吾宁也。”下“宁”字尤精。
东说念主弗成脱利欲者,到老寿仅仅镣铐而死,不得为正命。“有杀身以成仁”者,却是正命。
此引《史记·伯夷传记》中文。不雅史迁此文,词激而怨,非闻说念者之言也。(释“盗跖不寿于颜回”二语。)
殇子为寿,彭祖为夭。庄子之意特认为物无不足耳。然终似矫枉太过,坏世间相,便非圆音,故不足老氏。
“罪性空”却是,以性中本无罪相,因染幻而有也。“福性空”则不可。以性中本具无量好事相,不可言无也。《维摩偈》云:“无我无造无受者,善恶之业亦不一火。”却如其分。
福即是德,极即是恶。背尘合觉是向,鉴别垢染是畏。《易》曰:“正人以遏扬善,顺天休命。”“扬善”是向用,“遏恶”是威用,“顺天休命”谓尽其性也。
由也天诛地灭,回也灾难短寿,非凶短折乎?伯牛顽疾,王駖形残,非疾乎?饭疏食、饮水,箪瓢僻巷,非贫乎?文王忧心偷偷,愠于群小,非忧乎?赵文子退然弱不禁风,其言呐呐然如不出口,非弱乎?然皆不害其为正人,何也?以其无恶也。
《大宝积经》云:“善顺菩萨得劫初铃,声言欲以施济卫城中最贫者。有最胜长辈最贫,欲乞之。善顺云:'汝非贫者,波斯匿王乃为最贫,我当施之。’因语王曰:'贪求无厌足,是为最贫者。’王闻而内愧,曰:'仁者之言,孰为证之?’善顺曰:'如来能证之。’于是佛告波斯匿王;'若依世法,王为东说念主王,则善顺贫而王富;若持梵行,则善顺富而王贫。’”此虽寓言,却可发东说念主深省。今东说念主震惊夷狄富强,不知以说念眼不雅,则彼恰是贫弱。今之具六极者,扰乱国与贪心家是也。以其唯恶而无德,故不解《洪范》向威二用之旨,寰宇众生永无宁日。质而言之,盖彼之所向者是恶,而所恶者是德,恰成倒置也。
向威二用是圣东说念主无穷之用。一切圣东说念主垂教于后世,行化于当年,皆是此用。圣东说念主虽卒读,此用不竭。即今讲《洪范》,亦是此不竭之用。闻而有悟,即是“攸好德”,即是圣东说念主所向;闻如不闻,即是“无好德”,即是圣东说念主所威。其实匹夫亦唯独此二类,福极皆其自取,圣东说念主非能锡之。但圣东说念主之心常欲锡之以福,是即其所向也。汝若无好德,虽欲锡之福而弗成,汝自作咎,圣东说念主无如汝何。
质而言之,好德即是好仁,无好德即是不好仁。好仁恶不仁,疾恶好善,亦即是向威二用,东说念主皆有之。但在凡民弗成成为大用,故必待文王而兴。在圣东说念主分上,即是将此心扩充到极处,斯成无穷之大用耳。
“民之秉彝,好是懿德。”疾恶好善,性也。然非知德,亦弗成好德。故孔子每曰:“知德者鲜矣。”“吾未见好德者也。”好古、勤学亦同此意。非知之深,弗成好之切。
敬者,德之聚也。德之聚即是福之聚。
经典成人故事“保合太和,乃利贞。”禅家于大彻后,每曰“善自卫任”,盖长养法身,尤要潜行密用。故圣东说念主分上如故“日新其德”,岂曰无事?洞山禅以“无为无事东说念主,犹是金锁难”是也。曰诚则无事矣,夫何为哉?此仅仅谓行其所无事,非无行也。故老氏亦曰“为无为,事无事”。在佛氏谓之无相三昧、无作三昧,亦曰“无功用说念,方是究竟”。一切圣东说念主皆如是。此“利贞”乃是认为“元亨”,“元亨”仍须继之以“利贞”也。
“雍也,可使南面”,是为仲弓授记;“用之则行,舍之则藏”,是为颜渊授记;“东说念主皆不错为尧舜”,是为一切东说念主授记。
孟子称孔子曰“自生民以来未之有也”,“乃所愿则学孔子”,此意即同“民锡”。
《淮南子》曰:“遗腹子上垄,虽随众抽血泪噎而无所归心。”此谓生不识父,但知有父长途。东说念主不知德,不知圣,虽随众歌唱,承认有圣东说念主,实无所归心,与《淮南》遗腹子之喻无别。
“协极”即是与此理相应。“攸好德”则当然相应,故为“福锡”之福者,亦曰汝性元来具足耳。
“不协于极,不罹于咎”,犹佛氏所谓不定聚众生也。协于极则是正定聚,罹咎则是邪定聚,亦曰恶聚。
东说念主之见性与否,在言语阵势上勘验,明眼东说念主一丝瞒他不得。
已往诸佛亦如是,当今诸佛亦如是,改日诸佛亦如是,我如是,汝亦如是,是“时东说念主斯其惟皇之极”也。圣王之好恶,纯然天理,故成为向威二用。若下文言“臣之有作福作威”者,即是作好造孽,出于私意,故凶也。
强陵弱,众暴寡,居上位而陵下,居下位而援上,皆是“虐茕独”、“畏精熟”也。“正人上交不谄,下交不渎,其知简直!”孔子为颜子授记以此,是即锡之福也。
从来圣贤,皆不轻肯东说念主。如孔子一生未尝以仁许东说念主,亦不敢以仁自居。其后禅师家颇知此意。必须久经稳定,从不轻许。若私智小慧,未得谓得,未证谓证,顺口开河,论量古今,仅仅一群瞎汉相趁,教东说念主堕坑落堑耳。此即“其作汝用咎”也,可为深诫。知东说念主则哲,能官东说念主安民则惠,尧、舜才能在此。故三代以上,君臣皆贤圣;三代以下,君臣多不相知。唯是好恶用事,故成倒置。
孟子曰:“夫志,气之帅也。”东说念主之志弗成率气,则纯是气用事。横渠所谓“德不堪其气则人命于气”者,是即“臣之作福作威玉食”也。《内经》虽只明得气边事,然其说气直是精微。如十二官以心为君王之官,神明出焉;肺为辅相之官,制节出焉;膻中者,臣使之官,喜乐出焉。心藏神而肺主气,膻中亦气之守也。余若肝为将军之官,胆为中正之官,脾为仓廪之官,肾为作强之官,皆有义。比喻明主当阳则百官受职,君者出令而无所受令。即以养生之说念言之,亦必精神内守,真气从之,乃为正当。神弗成率气,则气为身害矣。其实神特气之精者长途,犹必以神主气尔后得其序,自有君臣之别。此亦可悟臣之僭上,即谓气之夺志也。洞山禅立君臣五位,必臣奉于君,子顺于父。其言君臣父子,皆以明体用。质言之,则理是君,气是臣;理是父,气是子;理是体,气是用也。体若不立,依世法言之,即是无君。纵有君位,弗成统摄群下,则颇僻僭忒纷然并兴,如何能跻于治邪?学者须先明一身之君臣,然后于此理乃可无疑也。(有其君而无其臣,亦弗成成化。)
《内经》义亦易明。如东说念主气分有病,则是辅相之官失责,气弗成顺其节制矣。情志大病,莫甚于好恶不当,是臣使之官失责也。臣使之官,喜乐所出,其弗成应理,即是臣之“作福作威”也。
东说念主之有耳目口体,能知觉运动,气也;其义理之性则理也。举五事言之,貌言视听思皆气也,恭从明聪睿是理也亚州色图,肃乂哲谋圣其用也。(即此理之功用。凡民日用之间皆不离五事,而无五好事相者,何哉?气之昏蔽而理有所不行也。理行乎气中,其用始显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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